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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7章

乾清宫内，气氛略显凝重。

方才还因土地政策吵得不可开交的朝堂，此刻在朱元检询问京畿附近土地数量却无人应答之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之中。

朱元检眉头微微一蹙，不过倒也没有就此追究下去。

他目光深邃地扫视了一圈群臣，忽然缓缓开口。

“孔子《论语?季氏》第十六篇中有言：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众位爱卿可有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这话一出，众人再度傻眼。

啥意思？

不是在说土地的事，怎么就又扯到孔圣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猜不透他此刻提及这话究竟是何用意。

但既然皇上发问了，他们也不敢怠慢，便也有站了出来恭声回答。

“回陛下，这话的意思是对于诸侯和大夫这样治理国家、采邑之人而言，不必担忧财富不多，而应担忧财富分配不均；不必担忧人口稀少，而应担忧境内不安定。若是财富分配均匀了，便无所谓贫穷；境内和谐了，便不会觉得人口少；社会安定了，国家也就不会倾危了。”

“此乃孔子对于治国理政中，关乎财富、人口与安定的关系。。。。。。”

那人话说到一半忽而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天子。

朱元检微微点头，随后。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人群里的倪元璐身上。

“倪爱卿，你可明白朝廷当下土地举措的意思啊？”

倪元璐此前他早已跟朱慈烺他们深入探讨过此事，此刻听到天子提及《论语?季氏》中的这句话，顿时明白了天子的深意所在。

他赶忙出列行礼，而后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陛下，臣以为这土地之事，恰如孔子所言啊。倘若土地分配不均，那便极易引发诸多祸端。”

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始举例说明：“陛下，就拿往昔来说，各地皆有豪强大户，倚仗权势，大肆兼并土地，致使众多贫苦百姓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基，沦为流民。”

“如此一来，贫富差距悬殊，百姓心中积怨难消，社会哪能安定？”

“这流民增多，不仅使得农业生产荒废，更有甚者，其中一部分便会被有心之人蛊惑，加入匪寇之列，扰乱地方治安，威胁我大明江山的安稳。”

“而朝廷如今推行土地买卖和租赁的政策，并非是要为难百姓，实则是为了让土地分配更加合理有序，让每一块土地都能物尽其用，让无论贫富的百姓都能在公平的规则下各得其所，获得土地的使用权益，这正是避免那‘不均’所引发祸端的良策。”

倪元璐的这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众人听了有不少人都点头赞同。

就在这时，黄宗羲也站了出来。

他向朱元检行了礼后，接着说道：“陛下，臣以陕西之地为例向诸位同僚进一步说明此事。”

“据臣所知，陕西本就是耕种大省。除却百姓原本拥有的土地，那些官绅占有一万多顷良田，这还不算秦王拥有的土地。折算下来是十二万亩多良田。”

“如果按照每家三亩地，那就是可以分出四万多户。一家若是有四口人，那么影响的就是十六万人。但陕西历代乃是王朝建都所在，下辖是十一个州府，崇祯元年时粗略计算过大概有七百多万人。经历天灾人祸后人口虽然锐减，但少说还有六百余万人。”

“若朝廷此番不通过合理的买卖或租赁土地之策，只是盲目地去处理这些土地归属，那必然会陷入混乱。”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将土地免费分给百姓，看似公平，可实则难以做到真正的均衡。有的百姓或许能得众多土地，却无力耕种，造成土地荒芜；而有的百姓可能仍分不到足够维持生计的土地，依旧困苦不堪。”

“可若按照朝廷如今的举措，让百姓根据自身的能力，或购买或租赁土地，既能让那些有耕种意愿和能力的百姓获得合适的土地去劳作，又能让朝廷收回相应的银钱，用于其他关乎民生、军事等诸多方面的事务，这实乃一举多得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