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行迷迷糊糊睁开眼,现自己正躺在一艘乌篷船上,船身随着江水轻轻晃动,耳边是哗哗的水声。他揉了揉后脑勺,隐隐作痛,但很快,他马上就记起昏迷前的事,随即一个激灵坐起身,四下张望。
此刻船尾,崔道生正撑着长篙,慢悠悠划水,斗笠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似乎察觉到动静,他慢慢回过头来:“醒了?”
独孤行下意识拉开距离,背靠船舷,手按住腰间的大河剑,一脸警惕:“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崔道生轻笑,篙尖点水,溅起一圈涟漪:“我要抓活的,当然得救你。”
“抓活的?”独孤行眉头皱紧,脚下后移一步,沉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要带我去哪儿?”
崔道生停下划水,抬头看向江面迷雾,淡淡道:“带你去找道德生。”
“道德生!”独孤行心头一震,那可是他杀害他双亲的仇人,还是差点要了他小命的道家圣人!他想也不想,转身就要跳船逃跑。
可就在这时,船头传来一道声音:“没用的,这船有画地为圆之术,你逃不了。”
独孤行扭头一看,陈十三好整以暇地坐在船头,虚影晃荡,脸上还带着坏笑。独孤行没有理会,立马跳入水中,一顿游泳。但奇怪的是,游了半天,当他把头露出水中换气,睁开眼睛的时候,竟震惊地现,自己居然还在船上,而且还在甲板上划来划去,旱地游泳。
崔道生见少年这副滑稽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哈哈哈!原来是个蠢货。”
独孤行立时止住身形,低头一看,船板上果然有几道若隐若现的符文,灵光微闪,隐隐勾连成圆。这道术以船为中心,将四周江门的水汽隔离开来,自成一方天地,只要离开这个范围,就会瞬间转送回小船上。
崔道生似乎放弃了,就嘲笑道:“怎么不跑了?”
独孤行冷冷道:“你船上有方圆之术,我逃不掉。”
崔道生闻言,撑篙的手微微一顿,侧头看向独孤行,“哦?你连方圆术也知道?”
独孤行哼了一声,淡淡道:“猜的。”
“猜的?”崔道生失笑,摇了摇头,“年纪轻轻就耍嘴皮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独孤行不甘示弱:“你冷不丁把人打晕带走,也是什么好人。”
崔道生闻言,微微一笑,篙尖一转,船身稳稳前行:“没想到,当年烂泥镇那个小孤儿,如今也牙尖嘴利了。看来时势在变,人也在变啊。”
独孤行却讥讽道:“时势在变,你们道家却还是老样子,分不清青红皂白。”
崔道生脸色一沉,“小子,你再说一遍。”
船头的陈十三插话了:“独孤行,别惹他了。你什么身份,自己心里自个儿清楚。你再嘴硬,他真可能杀了你。”
独孤行当然明白,他身上藏着的蛟龙血,在这天下是大忌。在这些道家人眼里,堪称孽种!与南方大妖就是一伙的,尽管他一直伪装得很好,而且也与人为善,但这不妨碍崔道生会讨厌他。
独孤行抿了抿唇,没再言语,只是盯着崔道生,眼神戒备。
崔道生见他不吭声,笑了笑:“还算识趣。”
独孤行没理他,暗中却用心念质问陈十三:“你为什么要害我?”
陈十三瞥了眼江面,水汽迷雾,一望无际。片刻后,他淡淡道:“我哪有害你?包子铺的事,我还真是打算去找探子的。”
独孤行气不打一处来:“你明明察觉到裴元衡出剑,为何不早一点提醒我?”
陈十三嗤笑一声:“提醒你有什么用?你躲得开,你挡得住吗?别以为在剑敦山时那么厉害,那不过是我的合道之力罢了,如今你自己是什么实力,就是什么实力。五境打十境就是找死!!!”
独孤行气得牙痒痒:“就算挡不住,你也不该看着我被砍,还在那笑!”想起陈十三当时那抹坏笑,他恨不得拿船篙敲过去。
陈十三不以为意:“笑笑怎么了?还不让我笑了?我就笑,哈哈哈,傻子!!”
独孤行有些生气,干脆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陈十三见他这样子,笑道:“放心,你死不了。我知道陈尘在你身上留了张保命符,只要它在,你就死不了。”
“那也不是你坑我的理由!”独孤行还是十分生气,“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就是故意让我撞上裴元衡的,好让崔道生出手抓我!”
陈十三笑了一声:“随便你怎么想?不过,我希望你别太依赖陈尘。你已经与他不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从你与我合道的那一刻,你就没有任何作用了。你也是时候该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