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不大,陈设雅致。一张古檀木茶桌,两把圈椅。
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带着一丝古老寒意的茶香,正是那缕独特气息的来源。
而气息的中心,端坐在其中一把圈椅上的,是一位女子。
帝玄溟的动作,在看清那女子面容的瞬间,骤然凝固。
他周身的恐怖威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咽喉,硬生生停滞在半空,然后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
洛璃的心也猛地一沉。
那女子身着素雅的月白色长裙,样式古朴,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
墨色的长用一支简单的冰玉簪松松挽起,几缕丝垂落颊边。
她的面容……
洛璃从未见过如此矛盾又和谐的存在。
那是一种越了岁月的美,精致得如同最完美的玉雕,每一寸线条都透着造物主的偏爱。
然而,这绝美的容颜上,却覆盖着一层难以言喻的、非人的冰冷。
她的皮肤过于苍白,几乎透明,毫无血色,仿佛是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
那双眼睛,更是让洛璃灵魂都感到一丝寒意。
大而深邃,瞳孔是罕见的冰蓝色,如同冻结了亿万年的冰川之心,纯净剔透,却空洞地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涟漪。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对帝玄溟破窗而入的惊天动地之举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
她只是微微垂着眼睑,看着自己面前一只同样古朴,似乎由某种寒玉雕琢而成的茶盏。
盏中茶水清冽,映着她毫无波澜的脸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街道的喧嚣被隔绝在破损的窗外,雅间内只剩下帝玄溟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洛璃几乎要凝滞的心跳。
帝玄溟死死地盯着那张脸,那张与深埋在他灵魂最深处,早已模糊却永不褪色的温暖轮廓一模一样的脸!
可是,那彻骨的冰冷,那毫无生气的空洞,像无数根冰锥,狠狠刺穿了他刚刚燃起的、名为“希望”的微弱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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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帝玄溟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淋淋的颤抖。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挤出这两个字,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踉跄了一步。
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剧烈地抖动着,想要触碰,却又被那骇人的冰冷和陌生死死钉在原地,恐惧着那触感会是怎样的刺骨。
巨大的狂喜与灭顶的绝望在他眼中疯狂交织撕扯,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焚毁。
他苦苦追寻的至亲,为何会以这样一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模样出现在这里?
洛璃迅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帝玄溟微微摇晃的手臂。
她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的僵硬和不受控制的震颤。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反复审视着那白衣女子。
不对!很不对!
容貌相同,气息同源,这足以让帝玄溟心神剧震。但这女子的状态……太诡异了。
她像是一尊被精心雕琢的傀儡,空有帝玄溟母亲的外壳和部分力量本源的气息,却缺失了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