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睿之不可能让自己落于一个小儿的下风,他自负当当,虽说他应当文人风骨,输便是输,不应该叫唤,但是他无法忍受的是让他向来最讨厌的人抓住了把柄。
“是不是贾公子故意为之,平时与许某我不对付,便教小儿这样做,而后来羞辱我!”许睿之扇柄对着贾煜的脸说。
贾煜敛眉气不打一出来,非类人矣,既然如此嚣张!气煞我也!他的手握在腰上的长剑。
“许公子,说话要讲证据,不要信口胡来!”
王师师见场面越发不可收拾,紧接着她拖着长裙,踱步上前劝告,“许公子,贾少爷,柳小公女,没必要为了这点事伤了和气!许公子,输便是输了……”
与许睿之关系交好的深衣男子摇摇晃晃拍桌而起,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看就喝了不少,指着王师师说:“不过是一青楼女子,我们让你堂堂正正站在这里做个公证人,不是给你面子,而是给乐安(谢安的字)和许公子面子。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场面顿时变得很尴尬,王师师眼睛微红,粉拳紧握住了衣角,贾煜看不下去来了一句:“王姑娘只是实事求是,合着一切都赖王姑娘?许公子就干干净净?”
王师师虽是青楼女子,但性子也刚烈,嗔道:“小女子就不在此叨扰各位了,我是个风尘女子,原登不上大雅之堂,是我信嘴胡话得罪各位了!”
说罢,便想跨步离去。
本来好好的一场诗会,变得分崩离析。
一着华贵衣裳,看起来有身份的男子,名唤陈晋,站起劝说道:“大家何必为了小小一事争得不可开交,既然许公子和柳小公女有些恩怨,今日是不得不解决的,文化人之间当然是要有文化人的解决办法,我们何不以棋为诗,两人再斗它一斗!”
话音未落,有一位仁兄就应和道,“就当如此,诗会就当有诗会的样子。”
王师师坐到了一旁,独自饮起了酒,陈晋代替了王师师做公证人。
“柳小公子,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回家告状噢……”许睿之俯身,低眉悻悻地看着朱辞镜。
在场的人又笑了起来。
朱辞镜大方应了一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许睿之那话是在赤裸裸的嘲讽他,但许睿之向来说话刁钻,他的猪朋狗友都管他直来直去,爽快,易相处,朱辞镜愤愤道,搁在新世纪这就叫低情商。
朱辞镜暗下决心,等下一定要给他的下马威,让他看看肚里载着中华上下五千年诗句的新晋小诗人,怎么把他打得落花流水,殊不知因身体逐渐变小,性格也开始变得幼稚起来。
许睿之认为自己最为擅长就是作诗,背着手,在方寸之地挪来挪去,“孤卒浴血斗志高,一炮轰开险关道,贤仕善谋脑中计,单车护帅越天河。”
朱辞镜幽幽道来:“未去交争意,难忘黑白心。一条无敌路,彻了没人寻。”
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地讨论。
“贤仕善谋脑中计,单车护帅越天河。将智谋和战斗志向都写在了里面,抒发得淋漓尽致……”
“而未去交争意,难忘黑白心,实为朗朗上口,将黑白二子写透了,难分伯仲啊!”
“我有提议,不如这轮为平手,再吃个题做定夺。”
陈晋也认为两诗难以分夺上下,“那又该以何题目作诗呢?”
许睿之和朱辞镜却不爽快,成了平手对他们来说就是耻辱。
众人皆低头不言语了,谢安芜湖一声,他半瘫倒在地,忽然又醒了过来,“众人在这良辰美景之时,既然用一小棋子为题来作诗,未免贻笑大方……”说罢一壶一壶的喝酒。
朱辞镜看着谢安的模样,在心里偷偷的笑,原来古代就有了葛优躺,后世人玩的都是古人玩剩下的。
“那乐安有什么好提议?”陈晋询问道。
“还不简单,云兮,梦兮,梦幻境中神女现……”谢安神色迷离,对着船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啊,乐安说得好,就以梦为题。”陈晋拍掌说道。
许睿之端手,冥想一会后,说道:“别日老妪苦求道,炼得伤心泪成灰。平生思念成梦魇,杜鹃泣血入梦来。”
朱辞镜早就准备好了史上最豪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杜甫赠李太白的绝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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