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谙,我自那次死里逃生活下来以后,我便告诉自己,所有犯我大胤疆土者,虽远必诛,所有欺我大胤子民者,虽强必戮。”
云嵩提起茶盏敬容谙:“愿你能守庙堂之高远,愿我能护疆土之广袤。”
“愿你我皆能如愿。”
圆月下,十八岁的黑衣少年郎,言语间踌躇满志,豪情万丈。
“同愿。”
容谙举杯,与他对饮。
清香四溢的茶入喉甘醇,云嵩却似豪饮烈酒,长长呼出一口气。
容谙视线下垂,落在他空荡荡的腰间。
“玉佩呢?”
“噢——”云嵩下意识摸向自个腰间,“那是信物,我想着入京了不好再戴着它招摇。”
“何意?”
“我虽与那姑娘定下婚约,但当年云家骤然出事,她或许还来不及知晓婚约一事。”
“如今过去六年,她或许早已经嫁人。又或者,她已经有了心上人。若让熟识玉佩的人瞧见玉佩在我身上,那不是平白给人姑娘家添堵嘛?”
云嵩又拾起茶盏喝了口,蓦然顿住,脸色讪讪然:“糟糕!我怎么又喝了你的茶,看来今晚又是个无眠之夜。”
“走了走了,真是的,又是被你害惨的一夜。”
他说着,嫌弃地丢下茶盏。
长右从屋里出来,见云嵩走远,忙追了上去:“侯爷,共计十又零五片瓦,你记着啊!”
石卓边,容谙低头品茶,听见这话,眉尖不自觉挑了一下。
云嵩晃荡在空阔的大街上,想着既是个无眠之夜,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于是,他翻上了他未婚妻的墙头。
……
玉衡宫。
赵徽鸾从水房里出来,惜春一边给她绞干头,一边告诉她:“方才宴上,晋世子离席了。内侍带着他去见了静妃娘娘。”
“他们走得那条路很隐蔽,我们的人不敢跟太近,只远远瞧见晋世子给了静妃娘娘一件东西。娘娘原是不愿接的,不知晋世子说了什么,娘娘最终接了。”
“静妃啊……”
赵徽鸾呢喃着,深深地蹙起眉头。
静妃怎会与晋王府有纠葛?
前世,昭狱里醉酒的狱头说,烈性的静太妃一把火烧了宫殿,葬身火海。
赵徽鸾此前一直未曾多想,如今想来却觉不对劲。
身为前朝长公主的自己都下了昭狱,那作为前朝太妃,新帝怎会留着她?还让她住宫殿?她又为何火烧宫殿?
这个前世,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与此同时,小晋王府里,晋世子赵新喆同样在琢磨着静妃的态度。
前世他未曾来燕都,与静妃接触的是他父王安排在宫里的内应。他不知前世的静妃是何态度,但就他今晚所接触的这个——
戒备,谨慎,疏离。
也能理解吧,毕竟是个内廷弱女子,害怕戒备都在情理之中。
赵新喆有些烦躁,若非真宁公主与他一样重生,他都懒得找上静妃。同在宫闱内廷之中,只有静妃能帮他盯住赵徽鸾!
他想着,情绪上涌,又猛烈地咳起来。
咳罢,他盯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忽道:“让汪家父子明日来见本世子!”
黑暗中,有人应了声“是”。
这一世除了赵徽鸾刻意插手改变的,大体走向依然与前世一样。
如此,那在十月底,靺鞨黑水部将犯辽东境。安南侯云嵩会如前世那般率军北上,镇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