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大理寺的正堂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章询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纸上,墨迹晕开一片狼藉。李之仪等埋头苦干的吏员、账房们,全都惊骇地抬起头,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宋祁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他清癯儒雅的脸上,一个清晰的五指印正迅由白转红,火辣辣地灼烧着他的脸。
他捂着脸颊,眼中先是难以置信的茫然,随即是暴怒和前所未有的羞辱感!
他堂堂刑部左侍郎,当朝文坛领袖宋子京,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后生晚辈站在桌子上扇了耳光?!
当然了,现在的文坛领袖可能不是他了。
“韩执!你你竟敢”宋祁指着韩执的手指也在哆嗦,紫袍下的身躯剧烈起伏,几乎要背过气去。
韩执站在桌案上,居高临下。但是他却慢条斯理地,用手中那份明黄色的圣旨卷轴擦了擦打人的那只手,仿佛沾上了什么不洁之物。
“宋侍郎,”韩执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跟我讲祖宗成法?跟我谈百官体面?好,那老子今日就跟你好好论一论这‘体面’!”
“点华灯,拥名妓,彻夜笙歌,挥金如土!兄长当年在洛阳苦读时,您宋侍郎在东京城可是‘一曲新词酒一杯’,好不风流快活!这风流债,可比本官在樊楼欠的‘体面’多了吧?
“至少本官没把祖宗家训都‘体面’到脂粉堆里去!而且敢问宋侍郎您当年‘体察民情’时,拥过的、点过的、彻夜笙歌过的‘名妓’,有多少位?记不记得清名字?还是说您老风流快活太多,连名字都懒得记了?”
“就算不提名字,您自诩风流,敢问今年四十岁的宋侍郎,见过樊楼那三位花魁中的花魁,行中的行吗?知道她们如今身价几何吗?怕是您当年挥霍的俸禄,如今连其中一位的‘缠头’都付不起了吧?”
这话如同淬毒的钢针,精准地刺入宋祁最虚荣也最敏感的心尖!他一生以“风流才子”自诩,最得意的便是当年词名动京华、赢得青楼薄幸名的时光。
韩执不仅揭他老底,更用最市侩的“身价”和“付不起”,将他引以为傲的风流韵事贬低成了廉价的交易,将他从云端直接砸进了泥淖!这比单纯揭奢靡更让他感到刻骨的羞辱!
而最令宋祁难堪,也最让在场众人心知肚明的是,韩执口中那三位樊楼顶级的行花魁——陈师师、赵香香、徐冬冬——她们对待韩执的态度,与宋祁当年花钱买笑的经历截然不同。
传闻中,当被问及心仪之人时,一向八面玲珑的陈师师竟会罕见地支吾其词,面飞红霞;
而性情刚烈的赵香香,曾因还有人当众诋毁韩执那惊世骇俗的《戒网》格律不工,直接命人将其轰出了樊楼;
至于才情最盛的徐冬冬,更是痴迷得近乎虔诚,但凡市面上出现任何“疑似”韩执所作的词文,无论真假,她必定亲手誊抄,精心收藏,视若珍宝。
这些轶事在东京城的文人雅士圈中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此刻被韩执的质问勾连起来,更衬得宋祁那用金钱堆砌的“风流”,显得如此可笑。
韩执的声音陡然拔高,又道:“再说说您老在成都府任上的‘丰功伟绩’!为了一己宴饮之乐,耗费巨资,遍寻天下奇香,非要那价比黄金的‘龙涎’不可!点一次香,熏塌半间驿馆的房梁!”
“这笔开销,是走您宋侍郎自己的俸禄?还是‘体面’地摊入了蜀地的赋税徭役?这‘体面’二字,在您那儿,是不是就等同于‘奢靡无度’、‘劳民伤财’!这个——够不够让你入狱?”
“你你血口喷人!”宋祁气得浑身抖,指着韩执的手指抖得更加厉害,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因为这些事件绝非凭空捏造。
“宋侍郎,您饱读诗书,修撰《唐书》,学问自然‘体面’。可您那学问里,塞了多少只为卖弄、晦涩难懂的‘饾饤文字’?”
“为了一个古字出处,不惜与同僚争执数月,耽误编修大计!您这‘体面’的学问,是给天下人看的,还是给您自己孤芳自赏的?这又算哪门子的朝廷法度、百官楷模!这个——又够不够你入狱?”
句句诛心!字字见血!
宋祁只觉得眼前阵阵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当场喷出血来。他一生自负才名,爱惜羽毛胜过性命,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韩执却站在桌案上,岿然不动,然后将手中那份明黄的圣旨“唰”地一下完全展开,正对着宋祁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宋子京!你看清楚了!此乃陛下亲授提点刑狱、纠察百官之权!孙平一案,证据确凿,本官依旨拿人,何错之有?!”
“你今日擅闯大理寺,咆哮公堂,阻挠办案,更是对本官动手,形同犯驾!你眼里还有没有陛下?还有没有王法?!”
“按照大宋律法,我完全有权力把你捉拿归案。”
圣旨上那代表着至高皇权的朱砂印玺,在堂内光线下刺目生辉,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将暴怒的宋祁定在了原地。
韩执缓缓收起圣旨,道:“宋侍郎,您与其在这里为本官捅了马蜂窝而忧心忡忡,不如先想想,陈太素那条线上的‘体面人’,这些年,到底给您送了多少‘体面’的好处?”
“您那成都府的龙涎香,汴京城的华灯美妓,还有您编纂《唐书》时收罗的那些个孤本珍玩,当真都是清清白白、体体面面来的?要不要本官也替您‘体面’地查一查?”
“体面体面,天天口口声声说要体面,干那些腌臜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以后怎么体面?还是说,要我现在以‘藐视圣恭’的罪名给你送到隶右司里去?”
韩执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祁,就差要一脚朝他心窝子里踢过去了。
韩执这一微微抬脚,宋祁就被吓得双腿一软,就直直朝着身后倒去。要不是身后有大理寺的衙役扶着,估计就在地上给众人表演一个“婴儿般的睡眠”了。
而那两个衙役,似乎就等着韩执一句话,然后就把人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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