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声音低了下来,附到元嬷嬷耳边。“斩!”
元嬷嬷变了脸色,像是没听见似的,眼神也变得空洞。
“可是王爷还发着高烧啊——”
——
晚上,裴翊礼领了些奖赏,回了营帐。
整个人已经跟行尸走肉一般。
天知道他白天是用了多大的气力来强装镇定。
他心痛得要死,又发着高烧,却还要装作跟没事人一样,去和皇子们角逐狩猎。
元嬷嬷看他回来,心疼地拉住了裴翊礼的手。
“吾儿啊,明日可还要再去狩猎了?”
“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肯定要崩掉的。”
裴翊礼:“去。”
眼神空洞:“一共要狩猎八日,今天是第二日。”
裴翊礼一到内殿便栽倒在床上,那里仿佛尚有绮罗的味道。
他浑浑噩噩,连刚刚元嬷嬷唤他时用了“吾儿”这种极不合规矩的称呼,他都没有觉察出任何异样。
元嬷嬷独自在椅子上抹了把泪,又去内殿偷偷看了自己的乳儿子几眼,才恋恋不舍地出了营帐门。
有个亲近的婢女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小声抽噎。
她们来到了围场里的一处荷花池。
此处虫鸣蛙叫,四下无人。
元嬷嬷跟婢女点了点头,便毅然决然地往湖中央走了去。
婢女捂住嘴,在岸边上生生地看着。直到元嬷嬷的头完全沉到了水底,她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快来人呐,翊王殿下的乳娘不小心掉到荷花池里了——”
“快来人,快点来人啊——”
小婢女泣不成声:“救命,救救、元嬷嬷啊——”
帝修炎:别怕,本王就在这里
小婢女泣不成声:“救命,救救、元嬷嬷啊——”
——
当元嬷嬷的尸首被打捞上来,盖着白布,被抬到裴翊礼面前时。
他面色一僵、浑身抽搐,瞬间瘫倒在了地面上。
“啊——”
隐忍了两天的哀恸,连着失去生母般的巨大悲痛,裴翊礼终于歇斯底里地嘶吼出来。
他在短短两天,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元嬷嬷应该也能安息了。
她的乳儿子,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
也不用发着高烧,假装镇定地去狩猎了。
——
围场,辰王裴墨辰的营帐内,情况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裴墨辰焦急地来回踱步,反复问着张御医问题。
“怎么样?本王的王妃怎么样了?”
“还醒不过来吗?”
“都过去一天一夜了,妍妍怎么还不醒?”
张御医给慕婉妍拔了银针,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