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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激战（第1页）

催军还用松山箭，云云，是指崇祯皇帝催促洪承畴冒险出击导致松山惨败的前车之鉴，不料重蹈覆辙，显然是在对故计重施的崇祯皇帝充满了悲愤！

但是深读圣贤书的孙传庭，儒家文化骨子里的顺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忠孝思维！

便化作了最后那一句，“我今不死非英雄！”

之后，孙传庭默然良久。唯有滔滔河水潺潺！

作为一名儒将，饱读史书的孙传庭何尝不知出关凶险。然而如今已是天下大乱，人心尽失，整个大明王朝的统治根基已经松动，明帝国开始摇摇欲坠。面对这样的局势，他孙传庭就是再有能耐，也是独木难支大厦将倾！

在乱世之中，如果说能打仗的孙传庭是位英雄，那么也只能是一个悲剧英雄。他对手有很多，昏庸的皇帝，贪婪的官吏，废弛的军纪，失散的民心，这些对手的杀伤力远胜于吞噬士兵生命的瘟疫和摧枯拉朽的义军。对于孙传庭而言，前者才是导致大明王国风雨飘摇的根本原因。

得人心者得天下”。

再国库空虚，大明入不敷出的时候。富庶的江南在把持朝政的东林党集体抵制下收不上来商税！

反而将辽东饷加派在流寇四起的河南陕西等清苦省份！

加上小冰河时期的天灾不断，如此脑残的苛政明显就是给李自成等流寇送人头！

所以李自成可以败十次，依旧能东山再起，孙传庭败一次就得玩玩！

大明失掉了人心，所以淳朴的百姓百姓变成了凶悍的反贼，官军的剿匪也才越剿越多。此时的孙传庭，面对的不再是李自成一个人，而是数以亿万计饥饿且愤怒的百姓。至此，明王朝已是穷途末路，孙传庭更是困兽之斗，任何人已是无力回天。

陆前有些不情愿的道：“督师，我们真的要出关了吗？”

“李自成三攻开封，皇上这次是彻底震怒了！左良玉再敢推脱，要么反要么死了！对了，我们在火车准备得怎么样了？”

孙传庭造了3万辆火车，编练火车营，所谓火车营就是将大炮放在战车上，也可以作为栅栏使用，还可以运送粮草，守备力和后勤能力非常强，但车营有个致命弱点就是机动性差，行动极其不便。

如果死守潼关，这些火车能发挥的能力确实足以给李自成部予以惨重的杀伤！

陆前有些担忧道：“野战的话，这些移动不便的火车可就成了累赘了！”

孙传庭伤感的道：“这两年，李自成已经有了两万骑兵！一旦冲锋起来，加上几十万流寇席卷而来，咱们这些新招募的秦军只怕还未战，就自己腿哆嗦起来！若是这两万火车临阵，万炮齐发，绝对可以收到奇效！”

陆前见孙传庭坚持要带上火车，也不好争辩，“督师，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兵！”

孙传庭深思熟虑之后，“明日我会派白恩礼带领一支部队南出武关，我会亲率你与郑嘉栋、牛成虎等人带领主力部队南渡汜水，越过荥阳、新密前出至禹州。争取出其不意的跟李自成直接决战！江南已经被苏南占了，我们赖以生存的江南米粮钱银已经没影了。此一战必须速战速决，争取最快的速度解决李自成，继而南下，征讨苏南！”

一说起苏南，陆前的心情有些复杂！

若是苏南在此主持七省军事，恐怕理都不不理崇祯的圣旨，潼关只要在，盘踞陕西，陕西，河南要冲，然后徐而图之，李自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孙督师忠直无以复加，如此仓促练就的是十六万大军一旦兵败，这西北加中原根本就无成建制的军队可以制衡李自成了！

李自成也打开了入山西的门户，过了山西可就是京师了！

说什么山西九边重地，屯兵百万，可是这些大头兵已经有将近半年没有领到饷银了！

军户都是靠饷银吃饭，如此军伍到底靠不靠得住都是个问号！

陆前不无担忧的道：“督师，再等一年，哪怕半年让这些新兵好生训练一番，再与李自成决战不是把握大些吗？”

孙传庭摇摇头，“我已经是七省督师，兵部尚书！古往今来，你见过比我还大的官么？皇恩浩荡，唯有以死相报了！还望陆将军倾力住我，我秦军已经是天下安危系于一身，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陆前见孙传庭如此说也不好坚持，只好点头应允！

尽管新破开封的流寇趾高气昂，但对于孙传庭这位交手以来一直胜多败少的对手也不敢小觑，李自成侦骑四出，得到孙传庭已经出了潼关的消息后，在开封西南方向集结主力严阵以待。

孙传庭奇袭的目的落空！

十月初，双方相遇。

侦查前进的牛成虎所部明军先锋在郏县附近的讲武场突遇流寇，一番激战之后，孙传庭命令牛成虎佯装败退示弱诱敌，李自成不顾罗汝才部尚未抵达战场，孤军深入尾随追击。

带着敌人跑出了一段路，左、右、后三部明军在孙传庭的亲自指挥下相继就位形成包围态势，牛成虎随即率部回师发起反击，其余三部配合夹击。站在山巅指挥战斗的李自成发现，从山脚下冲出的明军骑兵甲胄鲜明犹如连天积雪，这些人即便在急速冲锋中也保持着严整的战斗队形，接战时全部手持长达数尺的铁鞭，一鞭下去挨上的贼兵们非死即伤。

可以看出，孙传庭尽自己的可能为士兵们提供了他能够提供的一切。很快，陷入明军主力包围的李自成部在四面夹击之下崩溃，李自成本人抛弃旗帜仪仗仓皇逃亡，惊慌颠簸之下竟然坠下了马，可惜没有死，换匹马接着跑。逃亡途中一条小河挡在了路上，人马无法横渡。

李自成当即命令残忍的把裹挟的妇女民夫填进去，一时间竟然堵塞住了河水，也填出了一座“桥”。就这样，大败之下的流寇往西南方向亡命狂奔了几十里，明军一路斩将掣旗灭迹扫尘，阵斩贼兵八千多人。

一如果换了其他时代或者别人的话，明军收兵回营论功行赏，贼军重整行伍收拢残兵，事情到这里也就差不多该结束了。

但是孙传庭明白，对手是极具号召力的闯王李自成，这又是城邑残破遍地饥民的河南，今天击溃主力打败了他，三天不理人家就能再拉出一支几十万人的队伍，而远离家乡补充乏力的陕西明军却越打越少，因此绝不能就此放过，命令全军继续追击，务必干掉李自成本人。

灰头土脸一口气跑出百十里地逃到了郏县的闯王回头一看，身后仍旧尘土飞扬人喊马嘶，也急了，这帮人还没完了！情急之下甩出了流寇这个行当传统的保命绝招——抛弃辎重。都不要了，你们谁爱要什么地上都有自己拿去吧！一声令下之后，逃亡的路上瞬间散落了一地的丝绸衣物金银珠玉，还有一些之前舍不得填进河里的美女此时也被扔在了大道上。这下儿乱了。兜着屁股撵过来的明军追兵先是被地上的银子绊了个跟头，抬眼看看，除了满脸尘土花容失色的美女，满地的好东西啊，发财了。于是灾难性的一幕出现了，在敌人尚未脱离接触的情况下，士兵们纷纷蜂拥抢拾战利品，有的往怀里揣银子，有的往马鞍下塞丝绸，不一会儿便把自己填塞得臃肿不堪。更为致命的是，之前长途追击下仍然严整的战斗队形此时也被彻底打乱，战场指挥官一时间无法约束队伍。

远远望见先锋混乱哄抢辎重，久经沙场的孙传庭心里掠过一丝寒意，他清楚，这是战机，只能奢望埋头逃命的李自成顾不上反戈一击。可闯王毕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亡命狂奔之际也发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战机，但比他先把握住并借此彻底扭转了战场形势的，是早就赶到战场外围一直冷眼旁观的罗汝才。

罗汝才在危机四伏的明末乱世，处身于职业风险性极高的流寇行业中，能从最初的“荥阳三十六营”、“楚十五家”之一，混了十几年还不死，靠着顽强的生命力和奇好的运气熬死了众多大小匪首，混到后来和李自成、张献忠等资深业内人士左右逢源并驾齐驱！

虽然被苏南在随州稀里糊涂的打得打败！

但是“曹操”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刚开始李自成和孙传庭接战时，罗汝才没到。后来李自成追明军时，得到消息的罗汝才火速率部赶往战场，这是捡便宜来了。

赶到战场外围的罗汝才正好看到李自成被孙传庭追着猛踹，而且一踹就是好几十里地，此间他按兵不动，没有率军直撄其锋去为李自成殿后，但也没有走远。

而是一直远远地尾随着，观察着，狡猾的“曹操”既然买了票就一定要看到落幕才肯退场。如果李自成就此跑路甚至真的被孙传庭干掉，罗汝才多半会悄悄地撤走，就当他没来过没看到一样。可明军自己打乱阵型哄抢战利品，眼前一亮的罗汝才知道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于是果断出场倾情演出。然后，明军就完了。

本来连打带追就消耗了很大的体力，又阵型混乱，步兵们还一个个儿地用金银珠玉把自己塞得鼓鼓囊囊，弯腰都费劲，骑兵也同样拿丝帛细软把马鞍上摞得像驼峰一样高，这是把马当驴用了。养精蓄锐多时的罗汝才部一个冲锋过去，臃肿混乱的追兵就被打败了，而之前孙传庭派到武关的那支部队毫无消息。此时，李自成也带着部队回身杀了过来，霎时间攻守异形。被打垮前锋的明军兵败如山倒，连锁反应很快波及开来，继而全军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