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禾头也不抬地道:“那是我的铺位。”
谢兰若拿起包袱就往里走,里间够宽敞,药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木板床底下,对外还开了一扇船窗,用粗布帘子遮着。
床由三扇门板搭建而成,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她将包袱挂在船舱的墙板上,蹲在门槛上,打着商量的语气说,“挤挤,我和你睡一铺。”
江映禾停了手上的动作,错愕、微怒再到不可理喻,一应表情在她脸上闪过,“敢情我识破了你的女儿身,你就要赖上我了?”
谢兰若正有此意,毕竟这个身份于她而言,于贤妃娘娘和整个谢家而言,都是不能公诸于众的秘密,否则会惹上无尽的祸事。
她必须确保江映禾不会说出去,而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之前就是擦擦身子,已经十多天没洗澡了,整个人泛出一股馊味,我闻着味都想吐。”
谢兰若有意地在她面前卖惨,“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洗个澡?”
江映禾被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一个劲地看着,受不了地低了头,继续捣着陶罐里的药材,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不反驳,那就是默许。
谢兰若烧了一锅热水,去外面找了个装药材的木桶,扛进里间放好,她往桶里倒满水,将外头的木门反锁,就坐在桶里泡起了热水澡。
江映禾见她洗出了一身的污垢,露出来的肩头泛出莹白的光泽,好好的一副皮囊被她糟蹋成这样,真是一种罪过。
谢兰若只着中衣地坐在矮凳上,就着灶里的炭火烘头发。
“江大夫,我寻思了一下,若是我留在这里,会不会败坏了你的名声?”
江映禾手上不停地捣着药,陶罐里传出“咚咚咚”的鼓捣声。
“我的名声早就坏了,轮不到你来败坏。”
“谁这么缺德,敢败坏江大夫的名声?”谢兰若仗义出声,替她鸣着不平。
“李元绪。”
江映禾每次和人说起这事,都深感无力,“我还小的时候,就有好事之人给我和李元绪合过生辰八字,说是什么天定良缘,命中注定要结为夫妻。”
“后来谢老将军有意要招李元绪为婿,这事便不了了之。”
“谁成想谢老将军走后,李元绪拒绝了这门亲事,那些个嘴碎的兵痞子又在那里造谣,说李元绪是为了我守身如玉,而我为了等他,执意地不肯嫁出去。”
“北师军里这么多爷们,就为了这么个破事,没人敢上门向我提亲,但凡李元绪早点成亲,也不会耽搁我这么多年,可他就是要打光棍,连累我跟着嫁不出去。”
谢兰若一脸吃惊地看着她,“我还以为,李元绪是因为你才拒绝了六姐儿。”
“这些个风言风语,听了的人都会信。”
江映禾都习惯了,“这也是我不愿和人辩解的原因,说了也没人信。”
谢兰若不知为何,听了这些话后,一下觉得她顺眼了许多。
“你笑什么?”
江映禾提醒她道:“你头发着火了。”
谢兰若猛地抬头,踩灭了灶里的星火,长发垂下去一截,可不是烧焦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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