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乘转头,直言打断:“艮尘,我知雷祖对你来说,重要到甚至可以越自身性命。”
“但…雷祖有自己的命数。”
说这话时,长乘语气低沉,目光如秋水潋滟,带着一抹洞悉的光芒,似能穿透人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你今世助他规避风险,来世呢?”
“他若恰好因你的帮助,导致该结的因果未了,岂不是更加拖沓雷祖的飞升之路?”
长乘话落,嗓音沉稳,眼眸如寒刃扫过,透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威严,气势沉静凌厉。
艮尘错愕,眸子如风中残叶轻颤,透着一丝隐秘的茫然:“我…”
长乘微微一笑:“艮尘啊,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但我从未与你说过任何有关命局上的事情。”
“今日,恰逢你主动提起,我便斗胆破出你命中劫数,你可愿听?当然,不听也无妨,或许不听也是好事。”
艮尘眨了眨眼,眸内的茫然中透着一丝慌乱,只点点头:“…我,请兄长赐教…”
长乘顿了顿,低声道:“只有四字——关心则乱。”
他眼睑轻抬,看向艮尘,目光直视如炬:“这句话,不是只针对雷祖,是你牵扯的任何一个人,能不能悟出,看你自己。”
“你若执意多管闲事,也可以。”
“……只是,这话我说出口了,便在你心内种下了种子。因已经成立,你没听到这话,便不算有果,你听到了,便有了这果。”
话落,长乘整个人如孤松挺拔,透着一股然的风骨,迈步先行:“回吧。”
艮尘滚了滚喉,眸内透出几丝羞愧,可更多的,又是一股深切的懵懂与迷惑。
他看着长乘的背影,只觉得很远。
我活了两世,自认为算是思虑周全,但在这男人的面前却始终觉得,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明明我的修为高,我的炁纯。再不济我的年纪,也总归算是比你大的。
长乘兄长…你是医者,二十多年前你说学算卦,是因为方便把脉,你的长相,二十多年来也有衰老。
一切都很正常,明明你的一切都很正常
但为何
你总是会在某一瞬间,流露出一股说不上来的威压,似游龙戏珠,心无外物,又似明月清风,容纳亘古…
…
夜色如墨染天幕,繁星如珠嵌空。
艮尘快步跟上长乘的步伐,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喃喃应了句:“多谢长乘兄长……”
…
树杪百重泉,明月松间。
远处,池塘波光潋滟,灯笼摇曳如鬼火,投下斑驳光影。
宛如命运的剪影,深邃而静谧摇曳不定。
…
不多时,长乘与艮尘回到四合院。
夜风轻拂,院内的老槐树枝叶轻摇,洒下几片淡黄花瓣,如星屑飘落。
此刻,大高在厨房忙碌,锅铲翻飞声隐约传来,带着一股烟火气息。
进入正厅,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陆沐炎、迟慕声、少挚、老缚围坐在茶桌旁,茶香氤氲,几人正低声交谈。
长乘与艮尘踏入厅内,陆沐炎率先抬头,秀眉轻挑,清冷如霜的嗓音带着一抹戏谑:“哟,乘哥回来啦。咱正说到你呢,该说你是专一还是懒得动弹呢…”
长乘闻言,迈步而入,挑眉一笑:“哦?”
是了,这正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整面墙的大茶柜。
乌木柜身雕花繁复,摆满各式茶饼与精巧茶具,宛如珍宝琳琅满目。
左侧,一张宽大的茶桌光滑如镜,背后,l形榻榻米铺着素色软垫,透着一抹古朴的温馨。
茶桌右侧,一个岛台静静伫立,身旁餐桌简洁大气。
右侧墙边有道门,传来锅碗瓢盆乒铃乓啷,想也不用想,是大高的“战场”。
这布局,实在是太熟悉了。
陆沐炎歪着头,好整以暇地笑道:“大高师兄执着豆角,小宽师兄执着修为,哈哈…乘哥是执着于房间布局啊?”
她指着四周,续道:“茶桌,岛台,餐桌,整条长廊的榻榻米…你这客厅,和你那茶馆,还有你华东那院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布置啊……”
话落,陆沐炎唇角微扬,面上调侃,但眸内却暗暗划过一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