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枪匹马去找许美云?"
陆西诀突然转身,翡翠袖扣撞在红木书桌上出脆响:
"你知不知道许美云家地下室埋着多少具尸体?要是绑匪撕票,要是你哥安排的人晚到十分钟"
他扯松领带的动作突然僵住,喉间溢出压抑的叹息:
"你母亲前面几十年没在身边,我把你捧在手心二十年,不是让你拿命去赌的。"
陆菲儿攥紧裙摆,指节泛白。
记忆里父亲总是温声细语,即便自己打碎明代花瓶,也只是笑着说"碎碎平安"。
此刻对方眼中翻涌的怒意与恐惧,反倒让她眼眶烫:
"爸,我知道错了。可是季司沉"
"够了!"
陆西诀猛地拍桌,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
"从今天起,你哪都不许去。"
他瞥见女儿泛红的眼眶,语气不自觉软下来,却仍冷着脸补充:
"等季司沉醒了,我会安排人送你和他出国。许美云盯上你们,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陆向北刚要开口,却见妹妹突然深深鞠躬,额垂落遮住泛红的眼睛:
"爸,对不起。我不该让您担心。"
她声音颤:
"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去。"
书房陷入死寂,只有座钟的滴答声愈清晰。
陆西诀望着女儿倔强的背影,突然想起郝红梅攥着自己的手,说
"要让菲儿和向北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他闭上眼,揉了揉胀的太阳穴:
"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门扉轻掩的刹那,陆菲儿听见父亲压抑的咳嗽声。
她靠在雕花门板上,月光透过镂空窗棂洒在肩头。
恍惚间看见十二岁那年,父亲背着烧的自己狂奔三公里求医,汗湿的衬衫后背洇出深色痕迹。
书房内,鎏金壁灯将暖黄的光晕投在陆西诀的侧脸上,却暖不透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陆向北盯着父亲转动笔筒的手指——
那双手曾在商业谈判桌前翻云覆雨,此刻却因紧绷而微微颤。
这个现让他心头猛地一沉,某种不安的预感像藤蔓般缠住心脏:
"爸,你怎么也把季司沉那小子和菲儿一起送出国?"
话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警惕,他太了解父亲,每一个看似寻常的决定背后,都藏着深不见底的谋划。
陆西诀的动作凝滞了半秒,笔筒与桌子上的杯壁碰撞出清脆声响,仿佛是他破碎又迅重组的思绪。
他其实想把家人全部送出国,然后一个人和许美云决一死战。
可是,他不能说!
不然他儿子陆向北第一个不答应。
他垂眸望着笔筒,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季司沉为了菲儿敢和干妈许美云决裂。"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