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进门,淳于霑这一把老骨头正横在前厅,尉迟晗上前一问,这才知道淳于大人?也拦了李令驰一脚。眼见当年真相就要浮出水面,柳濯缨若真是谢氏后人?,不光李令驰,便是永圣帝这个天子也到此为止了。
尉迟晗话音刚落,谁知李令驰抓起霸刀还要砍过来,赫连诚抬掌推开尉迟晗,右脚瞬间扫起自己?的斩阎罗——
“护军大人?,谁敢抗旨,”两刀交错,霸刀咣当掉落地面,斩阎罗贴着李令驰的喉结,说着赫连诚又往前一指,“便是死罪一条!”
李令驰脖颈见血,正僵持间,门外又有人?冲进来,被周行简带人?拦住,押解到李令驰的面前,原是其府兵头儿李平峦——
“大人?,程先生?在家等您,说有要事相商!”
圣旨已下,更要紧的是众怒难犯,李令驰错失良机,眼下越是纠缠越讨不着好处。李平峦言辞急切,是要李令驰先回府再从长计议。
“关门!”
柳府大门撵着李令驰主仆往外走,后面紧跟赫连诚的指桑骂槐,“别再放来历不明的东西进来!”
后院
“樊令亲自来射的箭,”大门一关,赫连诚夺步进屋,逮着五绝问:“怎会如此?”
“箭偏了一寸,”五绝手下不停,方?才的血被擦干净,血总算是止住了,床榻前的地上全是红透的布条,深浅不一,赫连诚脚下一顿,忽然不敢再往前走,只听五绝的声音从天外飞来,“你那属下的手抖了?”
“那季欢,”赫连诚眼前恍惚,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季欢眼下——”
“眼下是喜是忧我还说不好,”五绝边敷药,回头瞥一眼同?样没什么人?色的赫连诚,“可我徒弟不知去?哪儿了,你最好先派人?把他找回来。”
谢元贞赴宴之后,五绝本来撵独活先出去?躲一阵,只是昨夜司马府虽然闹得厉害,最后到底没有真抄家——
一波平息,怎么着也该回来了。
“晚辈知道了,”赫连诚欲言又止,转身要出门,走到门边的时候微微转过些?,“五绝先生?,只要能救季欢,便是拿晚辈的血渡他,晚辈也绝无二?话!”
“你曾说你给他喂过两颗寒谷丹,”这话说到五绝心坎儿,他想起赫连诚曾经说的,“你自己?也吃过一颗?”
“是,”赫连诚靠在门边,逼迫自己?不去?看床榻上的谢元贞,“可有什么问题?”
“寒谷丹能让服用过的人?彼此体质相契,”五绝擦了脑门一把汗,继续把他的脉,“他失血太?多?,若是真不行,或许可以借你的血一用。”
赫连诚话都没听完,径直上前撸了袖子,“那现在就用吧!”
“鬼医十三针未下,”五绝摆手,一语定心神,“还不到山穷水尽。”
——
李令驰回府的时候,天已近正午,程履道候在府门前,见到来人?不由大吃一惊——
堂堂护军大人?,何曾如此狼狈过?
“明公?怎会伤痕累累!”程履道扶着李令驰过门,问:“莫非是那谢元贞所伤?”
“谢元贞人?都还在阎王殿前喝茶,是那师戎郡太?守赫连诚!”谢元贞有如此多?拥趸相护,当初江豫川却是孤零零死在廷尉诏狱,李令驰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你有何话要同?寡人?说?”
“圣旨已下,谢氏遗骨尚且在世?,下一步他们必定会提请重?审当年谢氏灭门一案,”程履道拱手道:“慕容裕今朝一步退,来日迟早保不住,明公?要早做打算。”
“寡人?说过,”李令驰睨他一眼,自己?往后院去?,“寡人?不投靠任何人?!”
“大人?所言极是,咱们老家在李郡,”李平峦跟着李令驰,突然冒出句:“做什么要去?投靠平州?”
“落叶才要归根,李郡背海,往北是江右三州郡,往西是谢氏掌控的李郡,来日开战便是退无可退,”程履道压着李平峦,是因为李郡怎么看都是下中?下策,“届时望京与是师戎郡一道打过来,明公?难不成要坐以待毙吗?”
“那依你所言,寡人?即便要投靠平州,”李令驰脚下一停,似是正经问他:“又如何令叛将裴云京信服?”
“我知此举是为难明公?,”这便又回到方?才的路子上,程履道心知李令驰刚愎自用,劝也不能顶风相劝,他话锋一转,“但谢氏灭门一案还未开查,在下忽然想到谢懋功曾说——”
“一个疯子的话如何可信?”李令驰打断了他。
“疯子的话于世?人?自然不可信,”程履道反而笑道:“方?才在下冥思苦想,去?年谢夫人?曾收一义女,后脚柳濯缨就入朝为官——明公?难道就不奇怪,那个女郎究竟是何身份,值得堂堂铎州府尹谢夫人?亲自收为义女?”
义女——隐姓埋名。
……氏留下的孽种可真多?啊!”李令驰眼前一亮,这话才是他想听的,“去?抓,死人?不足以威胁,那寡人?就用活人?来祭奠淮清!”
——
快到正午时分,刘弦带人?帮小怜葬父,周行简得令追了一圈,没找到独活,倒是带回重?伤的樊令。
“她人?呢?这一箭射偏了我还没问她的罪!”赫连诚在廊下转了百八十圈,听见动静骂骂咧咧跑出来,见樊令并?不比谢元贞好多?少,愣了一下才问:“是谁伤你?”
“主子,”樊令苦哈哈,路上她在周行简背上醒来,听他三言两语带过,就知道自己?这差事是彻底办砸了,“属下是有罪,您打我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