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卢秉文,”李令驰嘴角僵住,隐隐察觉不对劲,“那你手上这份又是什么!”
“是诏书!”卢秉文一字一顿,“当今天子的即位诏书!”
“天子即位诏书怎会在你的手中?”李令驰哈哈大笑,陡然冷下声音喝道:“你还说你不是图谋不轨!”
谢元贞瞥了一眼李令驰,觉得这人也快疯魔了,“怎么护军大人知道这份诏书原先在何处?”
“诏书在谁那儿也不该在他一介草民之手!”李令驰咬着卢秉文不松口,“况且历来诏令颁布之后都?归档于?秘阁,唯有中常侍才手握密钥——”
“可方?才也说了,主上即位之后便过江南下,如今中常侍郑蕃已死?,护军大人不知,朝中百官不知,不如就由下官来解释一番——”谢元贞与崔应辰并肩而立,眼前是咄咄逼人的李令驰,后心是隐隐作痛的伤口,“此前郑蕃将诏书藏匿于?司南车中,后司南车于?中途丢失,又被师戎郡太守赫连诚寻回送去工州卢刺史那儿修复——卢秉文就是卢刺史的亲兄!若是护军大人还不信,秘阁密钥何在,索性当着列位臣工的面,今日当堂验诏,就看?卢秉文手中的这份诏书,究竟是不是当年主上的即位诏书!”
说来司南车丢失还有当朝护军的疏漏,当年他压着不让找,最后才叫这司南车落入赫连诚手中!
司南秉造化,天子定四方?,从李令驰放任司南车丢失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与皇权擦身而过,有缘无分!
“卢秉文与荀浚都?是谢泓的门生,”李令驰倒吸一口凉气,几?乎狗急跳墙,“他们的话如何能信!”
“这下官倒是不明白了,”谢元贞对上李令驰狰狞的面庞,“难不成两位谢中书故吏的话,还不如护军大人来得可信么!”
“即便草民的话不足为信也无妨,”卢秉文高举诏书,将白纸黑字展开,“那就请列位大人瞧瞧这份谢中书的亲笔诏书,朝野皆知当年谢中书一副墨宝难求,想必见过谢中书字迹的也不少,当堂查验,事实自然胜于?雄辩!”
诏书摊开的一瞬间,李令驰眸子一暗,袖中指尖捏着什么,转瞬却被谢元贞挡在前面。
“护军大人,”谢元贞斜睨一眼李令驰的右手,“此前魏氏自尽,您以暗器阻挠下官相救,此刻又想杀人灭口么?”
温孤翎当即附言,“难怪当日满朝文武竟无人拦得住一个?柔弱妇人!”
李令驰咬牙切齿,事已至此,明招暗招都?已用尽,眼见无法阻拦谢元贞当堂翻案,只?是不知这诏书之中究竟暗藏何玄机,叫他们如此笃定,便是永圣帝已经?疯了,一样?还能定他的罪!
“列位臣工!”
此刻荀浚却突然咳嗽一声,转移百官注意,“去年秋八盘冶兵乱,公冶骁曾血书一份口供,上面写了当年翊军、长水二?营如何勾连当朝护军李令驰,于?冬至夜诛杀谢氏满门,来龙去脉清清楚楚,还有公冶骁手印为证!”
“无故诛杀当朝命官,”淳于?霑指着李令驰的鼻子,“我看?你李令驰才是无法无天!”
“是么,同?是杀父仇人,你竟要弃卒保帅?”李令驰脸色一黑,手摸上腰后的霸刀,终于?按捺不住,“那你们以为,究竟是何人下的命令,命我杀光他谢氏满门!?”
百官渐渐站到与李令驰对立的另一边,紧接着李令驰却将身一转,当先冲到殿门外,伸手指天,几?乎是同?时?一只?箭矢飞天,
紧接着,
大内宫门外便响起撼天裂地的进攻声!
弑君
尉迟焘大喝一声:“不好,李令驰要弑君!”
“晚了!”李令驰挡在门口,转身抽出霸刀,“今日便是不小心飞入这建康宫里的苍蝇,寡人都不?会放过!”
锃亮的刀锋闪过,百官落荒而?逃,永圣帝更往御座龟缩。
“大梁立国之初就有血橐之盟,慕容皇室未绝,没有慕容裕还有温贤王,”崔应辰临危不?乱,顶着李令驰的刀锋喝道:“便是你今日得逞,来日天下英豪群起?而?攻之,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忽而?人群之中又有人叫出声?,只见殿外步道绵延,至于宫门口乌泱泱一片,隐约可见是李令驰的副将一马当先。
“那是来日,”李令驰嘲道:“今日你们还是先担心自个儿?吧!”
混乱之中,荀浚与谢元贞对视一眼。下一刻李令驰横刀扫过,百官尖叫着往角落后退,只听?李令驰大喝一声?:
“谢元贞,寡人先杀了你!”
谢元贞重伤未愈,休养半月也约莫不?过恢复五成,他?来前被五绝灌了一颗凤髓丹,此刻勉强能应对几招。
刀光剑影间,殿中退出一片圆形空地,李令驰招式凌厉,谢元贞很快落了下风,转瞬就被砍伤右臂,退到百官身前。
官员们霎时又退出好些,淳于霑露了头,他?捏捏先前被李令驰卸过的胳膊,有些犹豫。转瞬他?想到什么,扫过周遭,隔着十来步的距离,尉迟焘也正盯着李令驰。
霸刀飞来,淳于霑出手格挡,冲尉迟焘大喊:
“尉迟焘,亏你还是武将出身!”
“我看你就是打不?过他?!”
护军身手不?减当年,尉迟焘面色犹豫,他?似乎在等一个台阶,与一份同进同退的勇气,见淳于霑出手,他?不?甘人后也跟着跳出来,“让我来会会!”
殿中羽林郎也纷纷上前,李令驰一夫当关,局势进阶并未扭转,几十人与之对峙良久,竟还分不?出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