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政呼出一口闷气,声音依旧含着委屈:“我真不明白,郡主何至于此。”
“卢郡马是有些不太妥当的举动,不过,郡主已经惩处了邱典膳,严厉警告了卢郡马。现在卢郡马安分守己,还不够吗?”
“就非要闹到父女撕破脸皮再无转圜的地步吗?”
“这事传出去,卢郡马固然声名扫地,郡主也会落个刻薄厉害不孝父亲的恶名。这又是何苦。”
“陈长史为何不劝一劝郡主?”
他当然劝了。
结果,没能劝动郡主,反而被郡主说服了。
“这一天迟早会来。迟不如早,等大家嚼舌个一两年,也就淡了。若等到婚嫁之年再闹腾开来,岂不是影响更大?”
“我不是不在意名声,但我有更在乎的事。我不会容卢郡马有染指王府的机会,也不允许任何人生出投靠他的念头。”
“与其日后生出横祸父女相残,不如早日除了后患。”
陈卓脑海中闪过之前一幕,心里暗叹一声,正色对杨政道:“此事不必再犹豫多思,就按郡主的心意断案。”
公审(一)
第二日,叶县县衙开了正堂,当众审问周英杀父案。
围在县衙外的百姓人头攒动,各个踮着脚尖拼力张望,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亢奋。
“女儿杀亲父,大逆不道,这等命案还用审吗?直接砍了周英的头就是了!”
“听说那个亲爹是赘婿,想让外室子姓周继承周家家业,还时常辱骂殴打妻女。那周家姑娘也是刚烈血性,被逼到极处奋力反抗。”
“那也不能杀亲爹啊!”
“那就生生挨打等着家业被夺不成?”
“嘘!你们都小点声!我听说,我们的郡主今日也要亲自听审!”
南阳郡主驾临叶县一事,百姓们都已知晓。这几日,县令大人天天陪着郡主巡粮仓哪!不过,普通百姓没有靠近郡主的机会,今日有这么一桩热闹可看,还能看看郡主,愈发激动了。
“对了,你只带了儿子来瞧热闹,家里媳妇和闺女呢?”
“嗐,当然是在家里织绸。这些日子不停有人来收购绸缎布匹,哪里能停。全家人都指着吃饭过日子哪!”
叶县家家户户都有织机,这等细致活几乎都是女子在做。老娘妻子也好,媳妇女儿也罢,当然都得留在家里忙活。出来看热闹闲磕牙的大半都是男子。
几个高壮的衙役走过来,高声呼喝:“都往后退一退,还有,不可大声喧闹公堂。否则,就打一顿板子。”
百姓都怕衙役,纷纷往后退,眼睛直直盯着大堂。
只见年轻英俊的崔县令率县衙里的人先露了面,然后是身高八尺派头十足的中年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