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清幽阁,是铲除血玉教的使命;另一边是作为一个女子,最真实的爱恋。
还以为自己早已舍弃了那些软弱的情感,原来也只是沉睡在心中深处了而已,一旦再次醒来,竟是如此难以抉择。
虽然“幽昙”的名号很早就传出了,但是幽昙知道,直到在左相府被清辞看见的那一刻之前,“幽昙”都不曾真正的存在。
那个从灵台谷逃出来的自己,依旧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会垂怜自己,施舍哪怕一点儿温柔。
用善良约束着自己,宽恕着所有人的误解,忍受着所有的骂名,依旧不远千里地追赶从灵台谷中逃出的几个黑衣人。
不是为了什么“为民除害”,只是放不下对大师兄的依赖,所以决心要让夺走家人和师门的这些人付出代价。
但是,与清辞的对视,幽昙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
原来,这天地间,不是自己怎么想,便能如意的。
原来,不是所有的身不由己都能被理解,都能熬出头的……有些绝望,隐忍下去,只会变得更绝望……
从左相府出来后,幽昙信着“一醉解千愁”,人生第一次尝了那辛辣的味道。却终是,举杯浇愁愁更愁……在巷子里坐了一夜,或许醉了,或许一直醒着。
南下到苏州的时候,幽昙在路边的街市上听到了好听的笛声,原来是一个卖笛子的摊位。一眼便相中了那支柳绿色的笛子,那么地特别,显得与其他褐色的笛子格格不入,却又坚定地维持着自己。
幽昙买下了那支笛子,想起诗句“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便将它取名为“折柳”。
思乡是给回不去的人的。
这之后的幽昙,一直给人一种冷漠孤傲的强硬,谁犯她一寸,她必还你一尺。与清辞组成清幽阁后,幽昙也一直给人这样冷傲的形象。
只是……
幽昙觉得,遇到韩夜冥后,自己心中那个软弱的小女孩又复活了,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夜晚的山林中,抱着昙灵剑痛哭的岁月……
七月十五的白天,过得同往常一般安静。唯一不同的,便就是早晨韩夜冥醒来时,幽昙那句“今天是你的生辰呢,想做点什么吗?”
不过,韩夜冥却没能想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当太阳一点点落下天幕,一轮满月已然挂在了东方的天际。
一如往日,酉时的时候韩曦影再次来到韩夜冥的房间,一如这么多年来的那样,随意地聊上几句,然后便再次离开了。
这几天,韩夜冥一直没什么精神,常常是不到戌时便已睡去。
平时幽昙并不会刻意地去在意他什么时候睡着了,不过,今夜,酉时半的时候,幽昙却坐到了床沿上:“头发有些乱了,你帮我再弄一下吧。”
“好。”
韩夜冥没有问为什么,但是幽昙感觉,这个“好”似乎比平时来得慢了一些。
韩夜冥轻轻地梳理着幽昙的长发,这一次似乎疏得特别慢。似乎想要这一刻永远停留,但终是无法抵挡时间的流逝。
“你,还会回来吗?”盘好了幽昙的头发,韩夜冥轻轻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