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你简直有病!”石观音叫道。
沈百终不说话。
他不说话,石观音还是要说的,她知道自己若想活命,就只有说话。
“你既然如此正直,以前为什么不来杀我?偏偏要等到现在?”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天下第一,也还不是锦衣卫指挥使。”
石观音突然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脱困,好像只能被你抓回去。”
她看起来竟好像认了命,缓缓地把被子脱了下来。
沈百终无动于衷,静静地看着她。
石观音的被子突然迎风一展,直直向沈百终的头上罩去,她的人也冲了出去,出手迅疾,短短一瞬,她竟已化掌为刀,刀刀向前劈去,沈百终的头、胸、手臂还有咽喉,处处都已在她的掌风之下。
这时候沈百终才明白石观音为什么要带着被子,她本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也很擅长把身体当作武器,被子只是她带着的工具,她自知赢不了自己,所以只是为了用被子阻碍自己的视线而已!
好仔细的计划,好大胆的人!
若是没了被子,石观音至少还能再跑得快些,只要再快一些,说不定就可以躲过沈百终的追踪,可她竟没有一点犹豫,翻身下床的时候就已决定用命一赌!
刀光快如闪电,已劈开了棉被。
满天的棉花飞舞,在掌风与刀气中纠缠。内力鼓起沈百终的衣袖,石观音越拼命,她的动作就越慢,只有武功到了他们这个地步的人,才会懂得慢也是一种快。
她的动作虽慢,却几乎没有破绽,她的动作越慢,人就越稳,出手以后,她又抬腿去踢沈百终的膝盖。
沈百终的刀柄击碎石观音的关节,石观音竟好像不觉得痛,只是用另一只手去扣沈百终的脉门。
雪白的棉花染上鲜血,轻轻落在石观音乌黑的头发上,刀尖已透体而出,绣春刀拔出时,又带起一串血花。
鲜血一连串地落下,流过石观音修长笔直的腿,流过她的脚踝,滴在黄沙之上。
即使一个人再恶毒,他的血也是滚烫的,是鲜红的,是流动的……
石观音的手僵在半空中,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沈百终的衣袖。
“你……你竟真的如此……”
“你是该死的。”沈百终道。
“你说的没错。”石观音笑了,“你说的……没错。”
陆小凤赶到时,月亮已隐入云层。
夜风吹过,大漠寒冷而冰冷,四周一片黑暗,可借着那一点点光,陆小凤还是看到了沈百终。
沈百终正在擦自己的刀,他的脚下已倒着一具尸体。
“沙漠里竟然也会下雪。”陆小凤叹道,“只是这雪是否能洗干净沙子里的血呢?”
雪自然是指棉絮。
棉絮已浸染鲜血,再不洁白。
“自然是不能的。”沈百终道,“没有什么能洗净鲜血,所以我们该回去烧了那片花海。”
“你说的没错。”陆小凤点头,“我们也该去问清楚无花从哪里得到了天一神水。”
“嗯。”
“我们还该好好吃一顿,填饱自己的肚子。”
“可以。”
“你请不请客?”
“请。”沈百终笑了,“你吃什么都可以。”
石观音的血已洗不干净,那么宫九的呢?他的血呢?他的血是不是也沾染着别人的血?若他真的要造反,是不是也会创造出从没有人见过的地狱?
没有人知道答案。
月光重新冲破云层,照亮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