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说给爻桤听得,却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得,温柔的嗓音中压着一丝哭腔。
爻桤没有忘干净,她却一点的没有忘,只是日日夜夜地记着,面无表情地痛着。
“母上……”爻桤张了下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是祸患。”她又重复一遍,声音越发轻柔。
“你是我和采桉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
爻桤突然觉得颈脖处有些冰凉,她垂下眸子,却没偏头去看。
恢复记忆之后,她一直恨母上心狠,可从未注意,那无数多个昼夜里母上的夜不能寐,她失了记忆,痛得很短,然而母上却是不肯忘,一直痛着。
她甚至给爻桤取名“思安”,思念采桉的意思,每叫一次她的名字,都仿佛是将结了疤的伤口再次撕开,无数次地提醒着那血淋淋的记忆。
“母上,其实阿娘并不恨你。”
“我晓得。”爻汐笑得有些凄凉,“她素来傻,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会恨我。”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低地道:“她只会恨自己。”
爻桤抱得紧了些,一字一顿道:“我也不恨你。”
爻汐一愣,多年来压在心中的愧疚像是找到了口子,然而出来得又是那般苦涩。
“思安,你该恨我的。”
“母上,我不恨你。”
爻桤将头放在她肩上,两人此刻都是冰凉的,使这迟来的拥抱显得并不温暖,可爻桤却十分眷恋这样的感觉。
然而却终是要消散了。
压在心中多年的情绪发泄出来,爻汐舒服多了,她温和地道:“思安,我去找你阿娘了。”
她的身体开始变为星光。
“这天下……”
“我会守好的。”
“不,这天下不用你管。”
“你只要护好你自己。”
从古至今以天下为己任的爻神,却对下任神尊说——天下不用你管,你只要护着你自己。
终是自私了一回。
“母上。”爻桤喊了一声。
怀中之人化为星光,消散于天地之间,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落一朵桉树花落在窗台上。
似有淡淡花香。
五千岁
爻桤愣愣地在原地,眼睛盯着那朵桉树花,像是想到些什么,却又好似只是单纯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