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心劝解,周贼却无故杀我左膀右臂,儿郎们随我来,找大宋讨个说法!”
百人包围,还有弓箭手张弦待发,周平只能弃了兵刃,被人绑起,扭送至大军前。
李德明在马上坐着,周平在马下趴着。
“小瓶子,我真的很欣赏你,你真的不考虑情报上互惠互利的友好合作吗?”
“你口中的合作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卖国。其实话说回来,若仅仅是出售情报,我并无太大的抗拒之心,只是你不该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说。”
李德明被气笑了:“那么说只要不被人发现,你就能痛快地卖国?”
“如果你能让另外两个知情的人也闭嘴,我就可以考虑。”
周平狡猾道,他只说了考虑,没有完全将话说死。
李德明立即摇头,既然张环已经和暗卫撕破脸,不如将事实说个清楚。
“张玦本是我西夏国师的弟子,动不得。”
“国师?”周平反问。
“不错,”李德明语气里充满了自豪,“据入画所言,大宋的奇人异士只有卜算的道士与和尚?我西夏不拘一格,国师精通各家之术,广收门徒,为国效力。”
西夏军队摆出阵势,李德明与他马蹄旁边的小瓶子出现在赵允让的视野里。
赵允让急得不住埋怨:“我早就说过要早些出兵,不知道小瓶子受了多大的苦……”
杨充广并没有听进去小王爷的话,他用夹带着西北风的冰冷视线瞪着笑意不减的李德明。
“杨将军,湘地一别,进来可好?元昊每天都要在我耳朵旁边念上几遍你的名字呢!”李德明拉家常叙旧。
——你确定不是鹦鹉学舌?周平暗暗撇嘴。
出卖
塞上风云接地阴。
已经翻脸的旧情人(?)见面是令人异常尴尬的事情。
被捆的周平作为西夏的筹码,就站在李德明的身边,对于惠及自身的冷气,周平有种夏天已经过去的感觉。
杨充广将周平神游天际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大恨,一是不得不在李某人的面前低头,二是周平被俘对士气影响极大。杨充广从未料到周平未打一仗就在军中树立的地位,这些厢军都是在江南招募的,离周平任职的汴京很远,与周平甚少接触,照道理不应该有这种看到不败战神倒了一样的反应。
杨充广不知道的是流言的作用,从赵允让私自离宫为了吸引周平去金陵而大闹水寨,再到湘西不费一兵一卒平叛,传说中的周平已经隐隐有赶超他爹成为真阎王的势头了。
“杨将军,与你为敌实属无奈,可既然我军已经蒙受了惨重的损失,我身为首领就有为他们讨个说法的责任。不如我们入帐详谈?”
在李德明不依不饶的热乎劲下,杨充广变得更加烦躁,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才能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你若是连这个面子也不给,恐怕就要刀兵相见了,那么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周侍卫。”
出于安全考虑,赵允让被杨充广身后的亲军老老实实地包围着,那些亲兵看到他有往前挤的意思,就会伸手拦住,激进点的士兵甚至会拿刀对着他。赵允让将所有愤恨都加到杨充广的头上,谁让杨家将逼士兵们立了军令状呢?
赵允让的视线牢牢地黏在小瓶子身上,远远的,他看不清小瓶子的具体表情,只看到小瓶子身上全是血迹,大片大片的令人心悸。
听到李德明的威胁,心脏猛缩,赵允让几乎要大喊出声立刻答应敌军的任何条件了。
可还是杨充广反应快:“做梦!”
周平撇嘴,暗道历史上忠臣的经典台词都少得可怜,主要是因为严辞拒绝敌人之后能开口的几率就很小了。
不过,按照杨充广的意思,他并不打算就自己……
周平恼了,一边加速用藏在袖子里的刀片割绳索,一边与监视自己的张玦夫妇聊天。
“张夫人,听说你丈夫的师傅有个精通百草的徒弟?”
入画似乎没有说话的欲望,张玦十分警惕,抢先质问:“你听谁说的?”
周平微微眯起眼睛:“很明显,你们之前对小王爷下便于追踪的药草,据我所知你精通易容,只了解寻常药石,而入画她……”周平的语调升高,刻意去揭入画的伤疤逼张玦开口承认。
张玦果然上当,他不耐道:“够了!我承认就是,我有个师兄是用药高手。”说完,他紧张地看了眼自己的妻子,发现她面色暂缓才松了口气,接着冷冷地瞪了周平一眼。
周平挑眉,微笑,看着张玦,话却是对入画说的:“张夫人,你难道没有想过,既然有千里之外就能追踪到的药草,那么,有没有哪一味奇药是蛊虫们特别喜欢的?”
入画猛地抬头,震惊地瞪着周平,不知是为他险恶的言语还是为了这种可能性本身。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场婚姻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曾经,入画还嘲笑别人用家世和外貌选择情郎荒诞,现在看起来,与张玦在一起时的每一次心跳加速脸颊充血都十分可疑。
周平知道,世界上未必有这种草药,依照张玦紧张到畏惧的表情推断他并非对入画无情,可周平在这关键时刻只能也只会按照情势挑拨两人关系。
入画这种想要谁死谁就活不了人与张玦这种想要替代谁就可以让老婆动手的人结合在一起,注定是他们敌人的悲剧。一旦他们被西夏掌握,大宋将防不胜防,总不能随时对所有官员的身份进行核查吧?而且就算官家有那个决心,执行起来也没办法做到,谁让大宋冗官问题是出了名的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