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笙儿些许答不上来了,就看向哥哥,杨歆儿就过来说,"友人之子罢了。"
有侍卫盯着这边,看到那书生的小船靠近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警惕起来了,但也不好把他赶走,看他一直和四皇子搭讪,他们也只好加强了防备,没有将四皇子带离。
书生拱手笑道,"在下殷纪,不知小公子尊姓。"
杨歆儿只好说道,"姓杨。"
总不好把自己的姓也乱讲。
书生神色变了变,"可是国姓呀。倒是失礼了。"
杨笙儿说,"和你说了这般久,你不烤鱼了吗?"
书生被他认真的样子逗得又笑起来,"在下慢慢烤,慢慢吃,一路正好就到东湖里去了。"
他这般说着,已经让自己的船夫把船摇得距离杨歆儿他们的船远些,因为杨歆儿他们的船故意走得特别慢,故而他那船倒还走得快些了,很快就远去了,杨歆儿和杨笙儿听到他唱起歌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杨歆儿听着,说道,"这人也真怪,现下治世清明,他倒要唱这一首。"
杨笙儿没听懂,只是念念不舍那鱼,就觉得很惆怅。
天下的美食,怎么能够只拘泥于宫中的那些呢,船上清歌烤鱼,才是一种享受。
皇帝和季衡坐在画舫里面二楼靠窗的位置,有纱幔随着风轻轻飘荡着,人在纱幔后面若隐若现。
皇帝搂着季衡的腰,看河道两旁高楼上挂着灯笼,灯笼映在水里,别有一番意境。
远远地听到别的船上的歌声,还有人声。
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需要说话,季衡靠在皇帝身边看窗外的天空,星子,月亮,还有万家灯火笼罩的井然有序的房屋。
皇帝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轻声道,"咱们成婚有八年多了。"
季衡"嗯"了一声,又道,"是呀。"
船渐渐驶入了东湖里去,东湖里有不少画舫,画舫上载歌载舞的还不少,不过皇帝和季衡的船上,倒没有让乐人跟着来。
杨笙儿一会儿也要跑到二楼去,被杨歆儿拉住了,"不要去打搅了父皇和阿父。咱们就在下面玩。"
杨笙儿只好应了,然后看着别人船上的热闹。
一会儿,楼上传来了一声箫声,杨歆儿和杨笙儿都惊讶地仰头看了一下头顶。
慢慢地,箫声真的传了来,开始声音很低,渐渐就高了起来,乃是一首《高山流水》。
杨笙儿箫声对杨歆儿说,"这是太子哥哥吹过的高山流水啦,我知道。"
杨歆儿道,"知道了,别闹,听吧。"
季衡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长箫吹奏,只吹了一段他就把长箫放了下来,说道,"气息不济。"
皇帝笑着接过他手里的长箫,要吹奏后面一段,没想到吹出来的却是空响,他愣了一下就对季衡说,"朕忘了朕不会。"
季衡笑逐颜开地接过去,又吹起了后面的部分。
季衡其实在音乐上算有天分,不过他自己从没有专门学过,也并没有时间像杨钦治那样练习,他不过研究一阵子,大约就能够吹奏出调子来了。
杨麒儿身上的音乐细胞,应该还是从他身上来的。
皇帝听着季衡奏出的箫声,也许中间有错音,但是却依然无法否认他吹奏得很好,在这明月挂于天空,船行于湖中间的时刻,箫声悠远空灵,豁达而飘渺,激昂处破空而起,低徊处宛若情人呢喃,让人心中无限衷肠,缠绵爱意让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画舫因专门避着其他人家的船,故而倒没有遇上被臣子认出来的尴尬,船慢慢驶到了岸边,已经有人在等着接。
一家人上岸的时候,杨笙儿已经在打瞌睡了,皇帝抱着他后,就说,"咱们要去酒楼里吃宵夜,有烤鱼吃。"
杨笙儿马上睁开了眼睛,"真的?"
皇帝道,"朕的话还不真?"
杨笙儿抿着唇笑了笑,搂住了他的颈子,"父皇真好。"
他们果真来到了一家岸边酒楼里,坐进安排好的包厢,窗户外面就是东湖,一家人吃了一桌鱼宴,然后才乘兴回了宫。
杨歆儿还和杨麒儿住在一起的,他回屋的时候,杨麒儿还没睡,坐在灯下看书,见他回来,就说,"回来了?"
杨歆儿笑着点点头,"阿父带我们去坐了画舫游湖,还吃了鱼。"
杨麒儿道,"就这样吗?"
杨歆儿说,"自然。街上人多,阿父为了安全,只会如此安排。"
杨麒儿道,"哦。"
杨歆儿又说,"哥哥你别难过了,你之后又不是不能出宫。"
杨麒儿说道,"我才没有难过。再说,储君本来就该在天子出巡时监国,我现在也不算监国那般责任重大,只是守着皇宫而已。"
杨歆儿"哦"了一声,道,"还在船上认识了一个叫殷纪的书生。此人倒是有意思,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考进士,不知道考不考得上,若是为了官,大约会是一个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