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细雨裹着桃花碎瓣,淅淅沥沥地敲打在桃源村新盖的青瓦上。李二娘捏着绣绷的指尖微微颤,针脚间的并蒂莲绽出半朵,丝线却突然断了。她望着窗外飘摇的雨幕,总觉得那沙沙雨声里藏着不祥的预兆。
"哐当——"
柴门被撞开的声响惊得屋内孩童齐声尖叫。浑身湿透的老吴跌跌撞撞冲进来,蓑衣上的水珠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痕迹:"官兵已到镇口!御史台弹劾你们勾结番邦,说之前的证据全是伪造!"
绣绷"啪"地坠地,李二娘跪坐在满地绣线间,耳中嗡嗡作响。张生扶住妻子颤抖的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定是那群余孽狗急跳墙。老吴,最近的密道还能走吗?"
"来不及了!"老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们封了所有官道,后山也有暗哨。"话音未落,村外传来犬吠与马蹄声,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刺破雨幕:"缉拿逆党!一个不留!"
孩子们吓得缩成一团,年长的村民抄起农具挡在门前。李二娘突然站起,素白裙摆扫过满地狼藉:"逃不是办法。张生,我们去京城,面圣陈情!"她眼底跳动着倔强的火光,就像那年在国公府绣房里,用银针在绸缎上刺下秘密时的模样。
当夜,两人骑着村民凑来的瘦马,沿着山间野径疾驰。雨丝混着夜色织成罗网,马蹄踏碎水洼的声响惊起林鸟。行至鹰嘴崖,李二娘忽然勒马:"你听——"
枯枝断裂声自两侧密林传来。张生猛地抽出佩剑,寒光映出三十余道黑影自树影间窜出。为的黑衣人掀开面巾,赫然是国公府曾经的侍卫统领:"张公子好雅兴,这是要去京城送死?"
剑光如电,张生挥剑挡开迎面刺来的长枪,后背却被匕划开一道血口。李二娘甩出绣绷上的金线缠住敌人手腕,短刀精准刺入对方咽喉。血腥味混着雨水灌进鼻腔,她的耳中只剩下兵器相撞的铮鸣,恍惚间又回到国公府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
千钧一之际,山道尽头突然亮起火把。富商带着二十名家丁纵马杀来,手中强弩齐:"狗贼,认得我吗?"黑衣人见势不妙,出尖锐哨声遁入夜色。
"张先生,伤得重吗?"富商撕下衣襟为张生包扎,"我早料到他们会下黑手。京城如今宰相把持朝政,你们贸然前去"
"我们别无选择。"李二娘按住丈夫渗血的伤口,指甲缝里还嵌着敌人的血,"那些被关入大牢的证人,那些因我们受牵连的百姓"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若我们不拼这命,谁来还他们清白?"
一行人乔装改扮,昼伏夜行。抵达京城时,李二娘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城门,想起上次离开时,她还只是个藏着秘密的绣娘。而如今,满城通缉令上画着她的画像,御史台的弹劾奏章正将她钉成叛国贼。
在富商安排的宅院里,张生对着铜镜擦拭佩剑。烛火摇曳间,镜中映出他额角新添的伤疤,宛如一道狰狞的闪电。"二娘,明日我独自去闯宫。"他忽然开口,"皇后身边的女官你只见过一面,风险太大。"
"风险再大也得试!"李二娘将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塞进他怀中,"当年在国公府,若不是我们彼此信任,早就死在那暗无天日的绣房了。"她的指尖抚过他脸上的旧伤,"张郎,我们是夫妻,生死都该在一起。"
三日后深夜,女官提着食盒在宫墙下与他们会合。李二娘换上宫女服饰,簪花垂落的流苏遮住半边脸。穿过九曲回廊时,她的心跳声几乎要震破耳膜。当踏入皇后寝宫的刹那,她看到珠帘后倚榻而坐的妇人,恍惚间竟与国公府那位夫人重叠——同样华服加身,同样暗藏锋芒。
"娘娘,求您救救无辜百姓!"李二娘重重叩,额角撞在青砖上出闷响。皇后放下茶盏,凤目扫过她染血的裙摆:"本宫听闻宰相呈上的证据确凿,你们可有反证?"
张生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国公府的暗道布局图:"这是当年在书房现的密道图纸,通往城外番邦商队的据点。"他的声音像淬了冰,"还有这些信件,是我们冒死带出的"
皇后的脸色渐渐凝重。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喧哗:"搜查!逆党定藏在这附近!"女官脸色惨白:"宰相的人察觉异常,来搜宫了!"
李二娘攥住张生的手,掌心满是冷汗。生死关头,皇后突然起身:"随我来!"她掀开屏风后的暗格,露出通往地窖的阶梯,"你们暂且躲在这里。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在后宫放肆!"
地窖里霉味刺鼻,张生将妻子搂在怀中,听着头顶传来的脚步声与呵斥声。李二娘数着自己剧烈的心跳,突然轻笑出声:"还记得在国公府那次吗?我们也是这样躲在密室里,等着不知是生是死的结局。"
"这次也会没事的。"张生吻去她间的灰尘,"等一切结束,我要在桃树下给你建座更大的绣楼,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李二娘的绣品能绣出世间最动人的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地窖的门终于打开。皇后提着灯笼站在光晕里,凤冠上的明珠映出她难得的笑意:"皇上宣你们觐见。这次,该让那些人血债血偿了。"
晨光刺破云层时,张生和李二娘站在金銮殿前。望着阶下跪成一片的官员,李二娘忽然想起第一次踏入国公府的情景。那时的她以为,命运早已被绣绷与丝线束缚;而如今,她终于明白,真正的绣娘,能在命运的绸缎上,绣出自己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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