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包国维轻声重复,“义阳,得让给他的十三军。”
书房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义阳——那是模范师血战撑下来的关键要地,鄂豫皖战略咽喉,也是通向鄂皖两省的门户,一旦放手,不仅意味着战果让人摘桃,
更代表着第三绥区对南线的掌控力将被削弱。
“汤恩波他们也配?”张迷龙的声音因为愤怒都变了调,
“为了守义阳,咱们填进去多少兄弟?伤亡了四分之一的兵力!
那是用咱们模范师的血肉根基换来的……现在就移交给汤恩波?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咱们流血流汗,他们倒好,直接来摘桃子!”
陈松柏此时也是出言,“汤恩波对豫东早就垂涎已久,这次拿了义阳后,十三军便掌握了豫西、豫南……我军的退路可全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上!”
“一个军的番号,两个甲种整编师,外加一个升格的绥靖区,还有以后更大的自主权……”
包国维已经重新坐直了身体,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寒意,
“换一座义阳城。算笔账,面子里子上不算亏,至于退路……是靠自己打下来的!”
他拿起茶几上另一份盖着军部大红印章的公文,“军令部签的移防命令陈总长已经交给我了,
时间、路线、接防部队的序列,写得清清楚楚……今天下午,就把命令传达下去吧。”
翌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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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义阳没有多少凉意,暑气依旧沉闷地贴在每一寸土地上。
模范师的番号尚未从城区主干路口撤下,十三军的旗帜却已从城西缓缓升起。
防务交接工作按照陆军参谋本部下的命令执行,由模范师第一旅第一团与十三军第七十五师负责最后的交接程序。
汽笛长鸣,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不止。
模范师撤离义阳的最后一列列车即将车。
站台一角,十几口暗红色的木箱在被士兵小心地抬上车厢。
每一口箱子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上面贴着白纸,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部分已经被雨水晕开,纸角卷起。有人上前重新粘贴,又用蜡笔描了一道。
“这是在螺山战役的……”
“还有义阳东线阵地上牺牲的弟兄们……”
有人小声念着,有人站在一旁摘帽默哀。装箱的不是物资,而是烈士的骨灰盒。
这些骨灰原本打算安置于义阳城西的一片山坡上,模范师本计划在那儿修建烈士陵园,
但如今移交在即,包国维下令将烈士骨灰全部带回郑城集中安葬。
“我们来时是人,一排一排走的,走时不能丢兄弟在这。”
不远处的站外大道上,人群开始聚集。
不是部队编制内的家属——是义阳城的百姓。
男人女人,老弱妇孺,有人背着锅碗瓢盆,有人拉着孩子,有人推着破旧的木轮车。他们站在站外静静望着,不少眼眶潮红。
“这些人干嘛的?”
第一旅的中尉雷森朝人堆望了一眼,不解地皱起眉头。
“往哪儿去?跟车的?”
在他身旁用笔在笔记本上费力写写画画的大斌嘟囔着:“拖家带口去郑城的。”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