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李氏抱着女儿,又把婆婆扶起来,几人提着破布包,跟着队伍往城门口走。
巩县东门外的营地早已摆开阵仗——长条木桌连成一排,后面坐着警察总队的接收文员,
桌上堆着厚厚的登记簿和一摞摞黄纸证件。
“姓名、籍贯、几口人。”
王老栓嗓子干:“俺……俺叫王大栓,洛西西马庄,四口。”
登记的文员用指尖在地图上飞快检索,找到了西马庄那里,然后用笔在纸上刷刷刷写着什么,
再在簿子上记“牛只无、两女一男”。末尾还添了句:“携一子一婴。”
写完后,文员将四个号牌递给了王老栓,让他们拿着去城门口。
城门口有好几排临时搭的木棚,篷布挡风。棚檐下挂着木牌:男检、女检分开。
医务警员穿白大褂、戴口罩和皮手套,手边摆着温度表、手电、木尺和一些药水。
男检这边,医务警员让王老栓脱去衣服,王老栓犹豫片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脱下了那父亲传下来的衣服,
白大褂警员用一个尺子摆弄着他的手臂,检查他的臂内侧、腋下、腰际、大腿和脚踝,
现没有疥癣、癞皮、流脓伤后,又再掰开手指检查是否有枪茧,
而后又用手电照口腔、嗓子,看有无水泡、烂喉,
最后用戴着手套的手摸着他的额头,确认没有热症状后,便朝着后面一个穿着白色罩衫的中年人说道,
“把他们带到后面清洁区去。”
那白色罩衫点点头,“是!”,而后对着王老栓父子道,“恁俩把衣服抱上,跟俺来!”
听到乡音,王老栓连忙带着儿子抱着衣服跟上那个男子,
“老总,俺们这是上哪儿啊?咋不让俺们穿衣服?”
虽然是已经入夏,但是清晨依旧是有些凉爽的,没穿衣服的王老栓父子走在一条用木栅栏拦成的小路上,
看着身前还有一些没穿衣服的人,心中有些忐忑地问道。
而那白色罩衫却是边走边说,“这是带你们去消毒,谁知道你们逃难过来的身上带没带着啥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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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把脏病带到俺们豫东了。”
这条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大大的木棚子,
那白色罩衫将王老栓父子带进了里面便走了,王老栓则是跟着人群挪进了浴棚,
脚下一踩,是温的水汽和湿滑的木板味。
棚顶的油布滴着水珠,炉子在角落里“咚咚”烧着,锅炉的热气把棚里熏得闷。
两个穿背心的警察守在门口,吆喝着:“把衣服扔到这里来!”
王老栓牵着栓子,跟着前面的人一样,把衣服丢进一口大铁锅,锅里是石灰水兑皂粉,咕嘟咕嘟直冒白汽,
还有几个人在大铁锅上用木棍搅浑着里面的衣物,然后看了看时间,将衣服用木棍捞了起来,
挑到旁边的蒸盖里蒸。
处理完衣裳,有专人带着他们去了浴棚。
男棚在左,油布顶上滴着水,锅炉在角落里烧得红,棚里全是药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