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像座精雕细琢的银库,连砖缝里都沁着铜臭与权谋的霉味。
朱漆大门剥落处,露出底下的金箔。
倒像是被人啃噬过的元宝,两侧石狮子歪着脑袋。
獠牙间还卡着半块碎玉,不知是哪位来客的“心意”。
跨过门槛便撞见满墙的“德政碑”,碑文在阳光下泛着青白,倒像是用碎银熔了重写的。
前厅的紫檀案几上,永远摆着三只鎏金狻猊香炉。
兽口吐的不是青烟,倒像是融化的官银,在空气里凝成肉眼可见的权谋丝网。
屏风后藏着间暗室,墙上挂着幅“富春山居图”摹本。
山峦褶皱里嵌着暗格,拉开来尽是田契地契。
纸页间还夹着干枯的胭脂花瓣,不知是哪位美人的“利息”。
后花园的太湖石,被擦得能照见人影。
石孔里塞着金豆,说是镇石,倒像是给石精的供奉。
池塘里养着锦鲤,浮上来吸食的鱼食,是碾碎的珍珠粉拌着盐粒——说是能养出“富贵膘”。
西厢房里整面墙的楠木多宝阁,陈列着各色珍玩。
最显眼处供着尊白玉达摩,袒露的肚脐眼里塞着颗夜明珠。
说是“开过光”的,能照见生财之道。
最绝的是东边那座三层小楼,外观看似朴素,内里却中空如钟,夜深人静时能听见金玉相击之声。
说是沈大人特意,请了高人设计的“聚宝楼”。
能把方圆十里的财气,都收进地窖里那口镶满翡翠的井中。
只是这井水,任谁喝了都说泛着铁锈味,倒像是洗过太多沾血的银钱。
临安知府:姓沈,名明,字万全。
面庞像块浸过油的熟宣,常年浸润在脂粉与权谋的墨汁里,眼角褶皱里都沁着算计的暗光。
四十岁的人保养得倒像三十出头,两颊的肉被锦衣玉食养得亮。
却总在笑意未达眼底时,先绷紧下颌。
仿佛那层细皮裹着的不是血肉,而是随时要崩断的银丝。
眉眼生得倒是周正,可惜被官场风霜磨得精光。
左眼尾一颗朱砂痣,原该添些风流,偏被常年蹙眉挤成了扭曲的墨点。
倒像是谁蘸着残墨,在雪地踩了脚印。
常年握着官印的食指第二关节凸得厉害,骨节泛着青白。
倒像是常年攥着看不见的银秤,连带着那身织金蟒袍都显得分量压人。
书房
管家手捧拜帖,脚步匆匆,如疾风般冲入书房。
他来到书案前,对着正专注处理公务的沈万全,躬身施礼,语气急促:
“大人!辰王殿下来访,此刻已在正堂恭候。”
沈万全闻声,霍然抬头,眼眸中闪过一抹惊愕,失声叫道:
“什么?”
他的嗓音中,责备之意溢于言表。
言罢,他迅放下手中的公文和毛笔,如离弦之箭般起身,脚步急促地朝着正堂奔去……
管家紧随其后,一路小跑,边跑边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