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四周,沉静得像一潭死水,万物噤声。
唯有风,不知疲倦地在其中穿梭,卷起月桂树的枝叶,出一阵阵连绵不绝的沙沙声。
那声音不似寻常的低语,反倒像幽魂的呜咽。
如泣如诉,在寂静中盘旋。
仿佛要将积压的冤屈与不甘,尽数倾泻于这方寸天地。
在这片令人心悸的声浪中,净敖言与乌昌盛夫妇二人,正长跪于墨君毅的面前。
他们的头颅深埋,脊背却绷得笔直,像两尊凝固的石像。
阳光照耀下,勾勒出他们身体细微的颤抖。
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被巨大恩惠所压垮的敬畏。
感激与臣服,已从他们的脸上,渗入了骨髓。
墨君毅的目光如冰,自高处缓缓滑过跪地的二人。
他的面容是古井无波的,唇线紧抿,仿佛一尊没有悲喜的玉雕。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思绪早已是惊涛骇浪。
他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眼中,那因儿子而燃起的、不顾一切的火焰,心中却泛起一丝冰冷的嘲讽。
他们所求所想,依旧是他们的儿子乌孟尔。
可那个为了唤醒乌孟尔,连命都搭进去的月可呢?
她是否还有一丝生息?
是否还有一线生机?
在这对父母的盘算中,竟连一丝一毫的位置都未曾占据。
念及此,墨君毅心底那片无波的古井,终究还是被投下了一颗名为“无奈”的石子,漾开一圈无声的涟漪。
墨君毅面无表情,声音却像冰冷的玉石,缓缓叩击着寂静的空气:
“起来吧!”
“我说的是‘可能’,不是‘一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
“别再浪费时间了。”
“让我先看看两个孩子,收集魂魄,检查本体。”
夫妻俩如蒙大赦,连忙叩,起身退开,让出一条通路。
墨君毅步履沉稳,走到两个孩子身旁。
他取出一颗聚魂丹,托于掌心。
右手无声掐诀,指尖流光,丹药霎时金光大作,如同一轮微缩的太阳!
金光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月可的躯体吞没。
然而,预想中魂魄离体的景象并未生。
更令人惊骇的是,那本该毫无生气的躯体,在金光的包裹下,竟开始……变化!
月可身上那些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拂过,开始褪色、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