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里传来狐狸的声音。
它敲了敲镜面对即将转生的郑栖留下了一句忠告,“谨记你最後看到的画面,否则你会忘记一切。”
浮在黑暗里的郑栖看着眼前久久不散的一幕,眼圈发红,不知何时早已经泪流满面。
月华如水,波纹似练。
他竭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人,青丝披散伏在男人膝上,温柔娇俏的说,“沈缚,谦谦是我们的孩子。”
“他不姓郑,他应该姓沈。”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郑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沈知章。
一年一年,无数个年华悄然逝去。
春华秋实,严霜再降,他只能在梦里寻觅着,重复轮回着。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等到梦中的音容笑貌都失去了最初的明亮清晰。
模糊的梦,含混的记忆。
伴随着幼时堆放在角落里的画,久违的梦中人重新回到他的世界。他害怕自己会再次忘了她,他握着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了整整一个月。
终于复刻了梦中重复了千百次的画面。
他不知道为什麽,看着这副画他的心会这麽痛,直到那个站在画前的女人回过头,缺失的记忆才一点一点的浮现。
黑暗里,沈知章痛苦的撑住了头。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片刻迟疑的喊出了她的名字,“纤纤…”
青石断裂,房屋倒塌,他的纤纤也消失不见了。
沈知章捂住脸,泪水从他指缝滑过落到地上,打湿了这张跟沈缚一模一样的脸。
为什麽,为什麽现在才想起来,为什麽不等他死了再想起来?现在纤纤回到了沈缚身边,他顶着沈缚的脸还有什麽意义。
沈知章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修长的手推开窗纵身一跃而下。
雪又开始下了,一片一片,落到他脸上一片的冰凉。
狐狸看着闭上眼的郑栖,幽幽的叹了口气。
“留在那个梦里不好吗,非得赶回来死我跟前。”狐狸化作一股白雾融进郑栖身体里,然後立刻痛的呲牙咧嘴,“这人是铁打的吗,这麽能忍。”
五脏六腑都在痛,他这是摔的只剩一口气了。
狐狸修修补补缝好这具身躯,他拍拍衣裳上的落雪一个翻身站起来,摇身一变成了郑栖。变成郑栖的狐狸看了一眼地上凝结的血迹,可惜的摇了摇头。
“相识一场,以後还要借你的身体行走江湖,给你立个衣冠冢吧。”
狐狸挑了一个方正的木块,在身上到处摸了摸,然後摸出来一个小盒子。他好奇的打开看了看,然後皱了皱眉又关上。
他挖了个坑把盒子放进去,捧了几捧雪就地一埋,刻着花的木盒就被盖的严严实实。
“下辈子不要为情所困了。”狐狸把刻着名字的木牌捶进雪地里,然後满意的点点头,“安息吧。”
狐狸转身消失在雪地里。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雪地里埋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