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璨连忙接过,放进手推车里:“谢谢,能在这里听到汉语,真的很亲切。”
“黑羽绒服”笑着说:“是的,在这里遇到国人真开心,我是来旅游的,你呢?”
姜璨:“我也是,我今天才到的。”
“黑羽绒服”歪歪头,问她:“要去结账吗?一起?”
姜璨笑着应好,两人边走连聊。
“黑羽绒服”:“我们是圣诞节後到的,第二天我就去买了件羽绒服,就是我现在穿的这件。”他打量了下裹得只露出眼睛的姜璨,夸张地说:“你可真明智,今後的几天都很冷。”
姜璨笑着说:“来之前查了天气预告,我就带了最厚的衣服,但还是觉得很冷。”
这里的黑夜格外的漫长,太阳落山後,温度直线下降,已经接近零下十五度了。
两人结了账,“黑羽绒服”看起来一身黑,高大挺拔,从手指的颜色看大概还是冷白皮,但没想到却一点都不高冷,反而很随和。
两人出了超市,“黑羽绒服”就抖了抖身体,做出一副要被冻死了的搞笑样子,逗得姜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黑羽绒服”见她笑了,也跟着轻笑起来:“我住在最佳城市线酒店,你呢?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晚上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姜璨瞪大了双眼:“是前面的最佳城市线吗?”
“黑羽绒服”清澈中又有着男性独有的暗哑的嗓音传来:“是啊。”
姜璨:“……我也订的那里。”
“黑羽绒服”“我去”了一声,惊叹道:“我们也太有缘了!”
“可不是麽,那一起走吧?”
“好啊。”
“黑羽绒服”不顾姜璨反对,十分绅士地拎起她的购物袋:“给我吧,我要运动运动取取暖。”
姜璨推拒不过,只好将东西交给他拎着,又趁他不备,将那桶奶抽出来抱着,笑着说:“我也冷,想运动运动,不介意吧?”
“黑羽绒服”发出“哧”的一声轻笑,两人并肩走着。
在遥远的丶人迹罕至的北极圈,遇到一位国人,那种激动和开心,还有踏实感和信任感,真的很难以描述。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黑羽绒服”开始说起这次旅行:“我是跟我两个男同学一起来的,昨天下了一场大雪,他俩有点感冒,窝在酒店休息,所以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购物,你呢?”
姜璨从善如流地说:“我啊,我是一个人来的。”
“黑羽绒服”赞叹道:“你真厉害,竟然敢一个人跑这麽远。”
姜璨笑着说:“其实不远,我是从伦敦飞来的。”
“黑羽绒服”又一次震惊了了,他停下来看着她,惊讶地说:“我也是从伦敦来的。”
姜璨也瞪大眼睛:“啊?你是在那里上学吗?”
“黑羽绒服”激动地声调都高了:“对啊,你也是吗?!”
姜璨:“……我也是啊。”
“黑羽绒服”感叹道:“在没几个人的雷克雅未克,竟然遇到了国人,国人还在伦敦上学,我们不会是一所学校的吧?我在I大。”
姜璨笑道:“我在Z大。”
“黑羽绒服”笑道:“回去我一定要告诉我同学,我们明天要去瓦特纳冰川玩,你要一起吗?”
姜璨犹豫了会儿,问道:“你们几点出发?”
“黑羽绒服”轻笑着说:“这里十一点多天才亮,天黑开车不太安全,我们大概11点半左右出发,昨天我们包了车,刚好可以坐下一个你。”
姜璨想了想,还是觉得跟不熟的人旅游什麽的,实在是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而且她是来放松的,不是来旅游的。
她歉意地说:“抱歉啊,明天我想好好休息的,躺在酒店看看小说。”
“黑羽绒服”语调有些诧异,她都能想到,他那双藏在背後的眼睛一定瞪大了:“跑这麽远看小说?”
姜璨忍不住笑起来:“冰川要徒步的,我没有防风防水的鞋子,而且,我也不想走那麽多路了,就想好好休息休息,你们几个男孩子去吧。”
“黑羽绒服”惋惜地说:“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可能是他乡遇国人的惊喜,也可能是静谧的夜色和晚风,两人一路聊着,丝毫没有陌生人之间会有的尴尬和距离。
姜璨自认为不是一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这一路以来的融洽相处,大概都归功于“黑羽绒服”了,这让她不禁对他産生了些敬佩和赞赏。
他总找到能聊得下去的话题,在察觉她的迟疑时,又能适时地转移话题,进退得宜,谈吐风趣,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聒噪。
她边笑着跟他聊天边想,“黑羽绒服”这样的人,应该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吧。
两人相谈甚欢,在积雪的小路上留下了两串长长的脚印。
月光很清澈,雷克雅未克的光污染很轻,漫天的星斗一闪一闪地,铺满了整个天际,目之所及之处,尽是浓浓的夜色,和被积雪压着的灯火通明的各色小屋。
像水晶球里存在在童话里的街市。
美好,静谧,还有些温柔。
孤独地丶向万千灯火中属于自己的那一盏迈进的旅程,有位令人舒适的同行者,怎能不是件温暖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