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葬礼
从京城离开不到一周,姜璨就接到了易羡云的电话,“你奶奶去世了,昨天半夜3点42分。”
姜璨沉默了会儿,一时之间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什麽样的感受。难过?好像远远谈不上,解气?却又不至于。父女俩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姜璨就挂了电话。
“葬礼在後天,你如果愿意来就来,不想来就忙你的事。”易羡云如是说。
这几天,老板忙着写报告,姜璨的论文三审过了,编辑给出回话,说下个月的杂志能上。对于她来说,最近确实没什麽大事。
要去吗?她不知道。
晚上顾少非回家,姜璨苦恼地问顾少非。
顾少非揽着她的肩,两人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姜璨投屏看的纪录片,但声音已经被她调到了最小,只勉强能充当两人谈心的背景音。“你想去吗?”顾少非问她。
“不知道。”姜璨迷茫地摇了摇头,“去参加葬礼应该是真心想缅怀逝者吧?但我好像并不缅怀她。”
她皱着眉头,苦恼地说,“她是我奶奶,我虽然恨她做的这一切,但这些已经过去了,伤害已经造成了,且不可挽回,我不会原谅她,但是……”
“我总怕……怕很久以後我想到这件事,会觉得遗憾。”
顾少非揉揉她的发,语气里有无限的温柔,“那就去吧,就当见见你爸爸。”
第二天,姜璨便踏上了飞往京城的飞机,顾少非忙得晕头转向,这次旅程只有她一人。
对此,顾少非很是抱歉,甚至一度说要请假陪姜璨回去,但都被姜璨拒绝了,“这件事可没你的理想重要。”姜璨说,眨眨眼,十分调皮,“赚钱养家的重担你可是担了一半,要加油哦。”
两人在机场又是一番缠绵悱恻,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坐在飞机上时,姜璨看着手机里顾少非的头像,嘴角的弧度怎麽也压不下去,但等到飞机即将降落时,她的心里便只剩下回去将面临的一切事了。
奶奶的葬礼,她要以什麽身份出席呢?
那个叫彭莹的女人应该会来吧?毕竟两人初时就算同盟,又做了20多年的婆媳。而她,又要怎麽面对她呢?对着爷爷奶奶,她尚有一丝亲情留下的不忍,但面对这个插足别人婚姻,毁了她家庭的女人,她除了恨,就只剩下厌恶了。
如果彭莹在,她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不对她恶语相向呢?
下了飞机,易羡云的身份不能出来接她,接她的是他的秘书。
秘书将姜璨领到车前,打开车门,易羡云在里面坐着,看到姜璨探着头,脸上就露出了笑意,“快上来,累坏了吧?”
一行人直接回了家,一路上,姜璨很想问他彭莹来不来,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家里还是老样子,只是门口挂着黑色的挽联。易羡云说,葬礼办得很低调,只有亲朋好友参加。
晚上一起用餐时,家里只有易景晗和姜璨两个人,易羡云和爷爷在礼堂。易景晗围着餐桌转了半天,才一屁股坐到了姜璨身边。姜璨转头看他,他却猛地将头扭向一边,但耳朵却有些可疑的红晕。
这个弟弟,还是那麽别扭,单纯。
看他这样,姜璨也有些尴尬,但想到自己毕竟比小屁孩大那麽多,总要给孩子找个台阶下。
“你还好吗?”姜璨问他。
易景晗仍是不看她,目视前方,“我好着呢。”过了会儿,又说,“你……你好吗?”
姜璨笑了,“我还好。”
易景晗垂眸看着餐桌,“我,我是问你生活,不是奶奶的事。”
姜璨明白了,易景晗不是问她对于奶奶的去世难过不难过,只是问她生活得好不好。
她心里突然一软,看着易景晗毛茸茸的发顶,低垂着的丶有些沮丧的表情,她突然想摸一摸他的头发,但最终也没这麽做。
接下来的一餐,姜璨主动向易景晗提起了许多发生在身边的趣事,两人之间的氛围竟然还挺和谐。
晚上,姜璨接到了姜女士的电话,姜女士在电话里说,她明天也来参加葬礼,姜璨愣了半天。
昨天接到易羡云的电话,姜璨就告诉了姜女士,当时姜女士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接着就问女儿最近生活和学习的情况,似乎并不在意。
姜璨怎麽也想不通,姜女士为什麽要来?
遇到易羡云是必然的,到时候两人不会很尴尬吗?更何况……万一彭莹也来呢?
对此,姜女士的反应是:“我去了,怕的是她,又不是我。”
姜璨在电话这端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妈,还是您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