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宇瞥了她一眼,任由她抓着他的衣服,笑得愈加放肆,“我什麽都没做。我一提到你的名字,她就把你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
郑筱愣住了,她没有松手,呢喃着:“我不相信。”
顾宇挥开她的手,捡起外套拍一拍,嘲笑道:“你还是那麽蠢!蠢得可爱!你们女人的所谓友谊,一文不值!”他邪恶得晃了晃手机,“记得,随叫随到。”
顾宇走了很久,郑筱依然坐在那里,像个支离破碎的玩偶。直到风哐当哐当地吹着门框,才把她拉回了现实。外面的天昏沉阴暗,仿佛马上就要下暴雨。
她曾经隐隐约约有猜测,可她不愿意深想。此刻,她整个人像浸在凉水里一样,冰冷刺骨。她觉得恶心透了,整个世界都像泡在肮脏的血水里,污秽流了一地。
郑筱慢慢地掏出手机,给林依依打了个电话。
“顾宇来找我了。”
“啊?怎麽会这样呢?你没事吧?”
郑筱冷冷地“哼”了一声,“我还真要感谢你这麽关心我……关心到要把我的行踪告诉顾宇那个王八蛋!”
“筱筱,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电话那头传来了娇弱而惊恐的声音,“那个混混在我家小巷子里堵我,我吓坏了!我吓坏了呀!!”
郑筱嘲笑自己,居然会把自己的学校和地址告诉林依依,她甚至给她寄过复习书籍,鼓励她好好复读……顾宇说得没错,她是蠢,蠢透了,她很想对着话筒嘶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为什麽要背叛我?!”
林依依不断用她特有的娃娃音诉说顾宇打肿了她的脸,还威胁要□□她,杀了她全家,她是万不得已才把郑筱的电话和地址告诉他的。
郑筱盲目地听着那些虚僞可笑的借口,随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伤害与背叛成为了她生命的主旋律,如果让她定义生命的颜色,除了浓墨一样的黑色,别无其它。
郑筱拢了拢被撕破的衣服,从地上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温度已经降至零下,W市却一直没有下雪,在她的家乡,这个时候已经大雪纷飞。可是,就算是纯白的雪也无法洗清这世间的污垢。寒风从四面八方以她为中心疯狂涌动,她两腿打颤,慢慢爬过去捡起被扔在远处的棉衣,裹在身上。
她缓慢地走回宿舍,天已经微微地亮了。若隐若现的月牙在树梢穿行,默默地看着她。眼泪涌出眼眶,重重地砸在地上。周遭舞动的黑影,像从地狱爬向人间。
叶翔和凌静宜从彼此对人对事的态度到以後如何对待朋友间的矛盾,从情侣间的信任吵到了男女平权问题,吵了个淋漓尽致。
凌静宜吵累了,径直去酒店休息,把叶翔扔在原地。
情侣之间究竟早点爆发争吵进入磨合还是前期奠定感情基础先隐藏矛盾,哪一种有利于後续情感发展,他们两个人没有定论。叶翔只知道,他像参加了一场辩论赛,筋疲力竭。
萧楠像一条被偷了家的败犬,颓废地瘫在椅子上,身上发出腐败的呕吐物气息。
叶翔深深叹气,终于忍受不了,把他推去浴室洗澡,自己回那栋曾经的名人别墅给他拿衣服。
陆亦返回别墅时,聚会早已散场,偌大的别墅里亮着灯,一个人也没有。可他心情很好,丝毫没有注意到空荡荡的别墅,散发出潮湿的伤感气息。
绮丽的迷梦总是惑人心智,醉生梦死,浮华若梦,诱人沉沦。
只是每个人对迷梦沦陷的程度不一样:有些人会在迷梦中沉迷一段时间,然後在某一个时刻幡然醒悟;而有些人在光怪陆离的梦幻中分辨不清到底是真实的美好还是迷离的泡影,越陷越深,直至没顶。
许苑薇睁开眼的瞬间,感觉自己像由生到死,再由死重新活了过来。
粉红色的床幔搭在床边上,入眼的是茫然的一片白。记忆一点点挤进她的脑袋。
昨天晚上沈彦带她去吃了一顿西餐,他们依偎在一起,在人潮拥挤的钟楼看烟花。她从没见过那麽美的烟花,甜甜的起泡酒让她觉得有些昏沉沉的,沈彦又给她点一杯长岛冰茶,说让她醒醒酒。她喝了一口,感觉自己更晕了。沈彦把酒从她面前拿走,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重重地压在她身上,抚摸她的脸和身体,直到一阵剧痛袭来,她彻底晕了过去。
她晕乎乎地起身,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差点惊叫出声。慌乱中,她看见睡在旁边的沈彦。可是,她还没有从震惊中接受自己从女孩蜕变成了女人,不知道该怎麽办,咬着被单哭了起来。
“傻瓜,你哭什麽。”沈彦的头发乱乱的,他裸着的上半身转过来翻身抱住许苑薇。她的皮肤白皙光滑,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一样。沈彦忍不住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咬了一口。
许苑薇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缩了一下,沈彦斯文白净的脸上透着一丝不耐烦,“情侣间这样不是很正常的吗?你哭什麽?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许苑薇慌乱地摇摇头,“我只是……有点害怕。”
沈彦翻身起床,穿好衣服,看了一眼还窝在被子里的许苑薇,“第一次难免,以後就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再多睡一会儿。”
新年的早晨,她一个人躺在一个陌生的酒店里,茫然无措。手机响起提示消费扣款的声音,她在床下面找到了手机,是酒店的刷卡短信。
许苑薇缓慢地穿好衣服,这跟她想象的跨年不一样,没有倒数,没有告白,没有甜蜜的拥抱,也没有羞涩的亲吻。她鼓足了勇气,想过沈彦吻她时她该有多紧张……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给沈彦发了条微信,“我们现在算什麽关系?”
酒店的走廊狭窄,大厅简陋。走到大厅时,她局促不安,仿佛整个酒店里的人都在盯着她指指点点。前台的服务员擡眼看了她一眼,她像被针扎了一下,快步走出了酒店。
身後传来询问声:“哪个房间的?退不退房?”
她内心慌乱,恍若被抓包的小偷,慌不择路跑起来,两腿间火辣辣得疼。她从哪里来?应该去到哪里?
恍惚间,她看到了回学校的那路公交车。
上车,经过司机提醒後刷卡。车厢和她的心一样,空荡荡的透着风。
她在公交车上继续茫然。
沈彦回了信息,“当然是男女朋友,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