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事情,被那些贵夫人们瞧了个正着。
原本寂静无声地队伍中突然传来细微的声音,这却是有些夫人忍不住,与相熟的人讨论起来,也不知能让宁寿宫太监亲自来接的人,是何许人也。
当然也有对宫中情况更了解的宗亲福晋,那几个亲王福晋,除了年节平日里也会递牌子入宫请安,皇太後再不理世事,十回里头也会应上一回,对皇太後的心病自诩明白一二,见着冯太监领着个妙龄女子入宫,只觉着知晓了大事儿,虽还维持着稳重模样,彼此间却早已眼神乱飞,只想着快点打听一下,这姑娘是哪家的女子。
那些福晋丶夫人的想法,黛玉全然未知,她正随着冯太监走在去宁寿宫的路上。
上元节作为传统佳节,在宫中也是个热闹日子,虽说不似冬至与除夕一般,由康熙领着亲自祭祖,却也张灯结彩的布置起来。
元宵赏灯本就是传统,宫中出于防火的考虑,夜间并不许在宫道上点灯,但遇着元宵,康熙特特下旨,令内务府造了许多精巧灯笼,将紫禁城中的红墙金瓦照得流光溢彩。
在这煌煌灯火中,黛玉一行人到了宁寿宫。
宁寿宫中,皇太後早已翘首以盼。
十五是大日子,宫中妃子们一大早便齐聚在宁寿宫中,等着向皇太後请安,满屋子的莺莺燕燕,皇太後只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句,便令她们离开。
佟佳皇贵妃摄六宫事,她自不能如此随意离开:“老祖宗,可是我们哪儿做得不好,惹了您生气。”
皇太後摇着头,满头金饰哗哗作响:“你为了这宫宴,这些日子辛苦了,我这儿不用你陪,你先回宫歇着,等一会儿人来了,且有得你忙的。”
佟佳皇贵妃并不能放下心,她冲着宜妃使了个眼色,宜妃平时最是机灵,这种时候最能体察皇太後的心思,没想到这一日宜妃也是神思不属的模样,这让佟佳贵妃眉头紧皱,却又不能违抗皇太後的旨意,只能领着宫妃离开。
“等等,宜妃留下。”见着宜妃一步三回头地舍不得走,皇太後终于想起来,宜妃也同样没见过如今的黛玉,忙将她叫住。
宜妃立时洋溢出笑容,脚下的步子都轻巧起来,她轻快地走到皇太後身旁,满目期盼,这让佟佳贵妃更是狐疑,她思索着宁寿宫中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很明显,那件事她不知晓,但宜妃知晓,这让与皇太後关系微妙的佟佳贵妃心生不妙,她使劲捏着手中的帕子,连保养地莹润的指甲劈了,也全然不顾。
“太後娘娘,宜妃娘娘,林姑娘来了。”
守门的宫女一见着冯太监的身影,立时迈着碎步进来回禀。
“好,是个有心的,当赏。”皇太後见着则会宫女胸口起伏,笑着抓了把金瓜子,让这宫女惊喜连连,心中只恨不得那林家姑娘能每日都来就好。
乌若掀开帘子,在暗红的门帘下,黛玉俏生生的脸骤然出现,犹如明珠骤现,衬得屋子里的暗沉色彩都亮堂起来。
“好一个可人儿。”宜妃赞叹不已:“还是老祖宗您会挑人,这个林姑娘,我瞧着将京中那麽多姑娘都比下去了。”
皇太後被宜妃吹捧地很是开心,她将炕桌上的金丝珐琅老花镜戴上,对着刚向她行完礼的黛玉招手:“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看看。”
黛玉镇定地向前几步,走到宜妃身後一步处,停了下来。
宜妃是宫中颜色最盛的宫妃,凭着她那咄咄逼人的美貌,在宫中长盛不衰,但黛玉与她站在一处,却半分没有逊色,一人如灼灼烈日,另一人似皎皎明月,平分秋色。
皇太後乐得合不拢嘴,她将胤祺捧在手心养大的,只想将最好的给胤祺,之前定黛玉作为五阿哥福晋,是不得已而为之,皇太後还盘算着要给胤祺再挑几个好的,唯恐委屈了胤祺。
这一刻,皇太後之前的想法全都没了,只觉着这林家姑娘注定就是胤祺的福晋。
皇太後对人的喜恶都不遮掩,她招手,令黛玉在她旁边的榻上坐下,此时宜妃坐在下首,若黛玉在皇太後指着的位置坐下,便压了宜妃一头,黛玉暗忖如此行事并不适宜,但皇太後的命令又不能违抗,黛玉眼神迅速寻找,很快走到太後身旁的一个小矮凳旁,对着皇太後笑着:“太後娘娘,请您允许臣女待在离您最近的地儿。”
宜妃暗自点头,就算她将胤祺送给宁寿宫,她也是胤祺的生母,若这林家姑娘仗着皇太後的喜爱,就不将她放在眼中,她也不是好惹的,见着黛玉还算懂礼,宜妃对于必须选黛玉给胤祺当嫡福晋的郁气,消散了许多。
皇太後见着黛玉选的地方果然更近,自是没有不允的,等黛玉坐下,她忙问起黛玉平日在家做些什麽,当听到黛玉说最近在和师傅学着骑马的时候,来自蒙古草原的皇太後更是笑得愉快,她拍着黛玉的手:“你骑的那匹马我知道,小姑娘骑到底还是烈了些,我这便令人给蒙古送信,让他们挑一匹最最温驯的小马过来,学会了骑马射箭,每年夏日去承德避暑才叫有趣呢。”
黛玉笑着应了,这般听话模样,让皇太後更是怜惜,琢磨着将她年轻时骑马的东西挑一些给黛玉送去。
“太後娘娘,佟佳皇贵妃到了。”正当屋内其乐融融时,宫女隔着门帘,恭敬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