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只能闻见他。
很轻很淡,还有点苦呢。
接下来的几个月,薄莎没再去参加那些聚会。
整日清心寡欲地呆在她的蔷薇城堡里,偶尔教几个冒失闯入的血猎做人的道理。
在一个深秋的清晨,她听见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与之同至的是一点微微的苦涩。
她睁开眼,忍着困倦,仔细聆听小血猎是怎麽掉进血族陷阱里的。
不多时,她的血仆敲门进来:“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他打晕了关在房间,请问您还有什麽指示吗?”
“把壁炉点燃。”薄莎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血族并不畏寒冷。血仆意外地看着她房间从未燃起的壁炉,刚要依言照做,又听见薄莎轻声说:“他的。”
闻着隔壁若有似无的苦涩,很快她进入了梦乡。
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做什麽关于母亲的噩梦,醒来时,看见窗外那轮明亮的满月,她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晌,她揽起一件羊绒大衣走到了西拉斯的房间,倚着樱桃红的木门,似笑非笑地说:“第三次了,小血猎。”
她给他机会杀她三次,如果不成,他就是她的人了。
西拉斯徒劳地挣了一下手腕上结实的绳结,嘴硬说:“这是第二次。”
薄莎故作讶然:“初夏的酒会你没去?”
西拉斯一下反应过来了,瞪大了眼睛:“你那天也在?”
“我要是不在,那些贵族能那麽顺利放你离开麽?”
“……”西拉斯抿紧了唇,别过头去,黑色的卷发遮住了脸上的难堪。
血红的眸子平静地审视着他,她问:“我很好奇,你那天为什麽要打那些绅士?”
“他们也配叫做绅士?”西拉斯又挣了一下手腕,腕骨上磨出了红肿破皮的勒痕。
些许苦涩溢出,薄莎鼻子微皱。下个瞬间,她从门口闪身到了他的面前,抽出手来,用力一拽,麻绳落地。
西拉斯刚活动了一下手腕,来自薄莎小臂间的羊绒大衣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有些意外,深黑的长睫鸦羽一样眨动。
碧波一样的眸子错综复杂地盯着她。
“愿赌服输。”薄莎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是吸血鬼猎人。”西拉斯皱眉,“我的使命是要杀掉你。”
“成为我的人,一样可以杀我啊。”薄莎满不在意,笑嘻嘻道:“我一直期待能死在吸血鬼猎人的手里,找了这麽些年,数你最有趣。试试吧,待在我身边,看你能不能杀掉我。”
“你,”西拉斯神色凝重:“为什麽……不想活了?”
薄莎的神情顿时冷了下去:“与你无关。”
很快,她又拾起一抹笑:“下一个问题。”
“……”西拉斯捏着袖沿,有些难以啓齿。
薄莎好奇地伸出手,蜻蜓点水般戳了一下他的手背,说:“是不是想问我,要怎麽样成为我的人?”
“!”
西拉斯猛然擡起头,震惶地望向她。
“把脖子伸出来。”薄莎露出了一对森白的尖牙,悄悄走近他,蛊人地命令道。
大衣的袖沿被他捏得更紧,他站在原地,梗着脖子,一动也不动。
不过有时候,不动,也是一种动。
薄莎如海妖一般缓缓地贴近他,轻嗅着苦涩与稚嫩,聆听着紧张与沸腾,却独独,没有听见抗拒。
真乖。
但乖的人可没有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