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胡宗宪控制不住死盯着何公公,何公公也盯紧他,大眼瞪小眼半晌,胡宗宪终问:“公主是想故技重演?”
“不知。”那位祖宗行事压根不按牌理出牌,何公公无法窥探朱福宁的想法。
胡宗宪心里苦,“南京不同于浙江。”
这事谁不知道,那又怎麽样。
“公主已经调兵前往南京一带,苏丶杭丶扬等各地更是命锦衣卫严密掌控,何时动手,奴也不知道。”何公公护着一个空的车驾回来,朱福宁跟着王瑞跑了。
胡宗宪哪里还不懂,朱福宁确实有意出手,南京,掀起的一层层风浪只会比之浙江有过之而无不及。
“浙江改革如何?田地都分好了?”何公公一看胡宗宪那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没能忍住问上一问。
胡宗宪长长一叹,与何公公道:“公公再归浙江,没有发现浙江的百姓都在欢迎公主回来?”
老百姓们自知若不是朱福宁给他们撑腰,他们根本不可能分到不少的田。朱福宁再回浙江,百姓夹道相迎,都在表露对朱福宁感激之情。
“既如此,虽为士绅所不能容,大明之吏治该有人出手管管。我们不敢管,公主管了,纵然手段残忍,至少让民得利。胡大人,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也当为之。”何公公对胡宗宪有一定的了解,这算是一个好官,有为民为国之心。
但他的出身让他在很多时候也是受制于人,严嵩的话,他不能不听。
胡宗宪道:“公主有何吩咐?”
朱福宁不可能单纯让何公公送个空子回来,必是对胡宗宪有所安排。
“胡大人果然了解公主。公主的意思是请胡部堂弯一弯鱼鈎,否则怕是很多人不会上鈎。”南京那边的鱼聪明着,轻易不上当,想要达到目的,确实要想法子。
胡宗宪是极好的人选。
“比如让我告诉他们,诛杀倭寇有功?”胡宗宪已然明白朱福宁打算。
“公主说,倭寇之事令不少人不满,海禁一再,很多人的独门买卖从此消失不见,定是心中生出诸多不悦,这个时候有人添把火,必能让更多不满的人出面。”何公公对上胡宗宪也不说那些虚的。
毕竟朱福宁都没有这个意思。
“张居正干什麽?”胡宗宪相信朱福宁让他出手,安排得如此明白,张居正那儿也不会有闲着。
“张大人应该已经到了南京,你在暗,他在明。毕竟,你们分属不同。”一个严党,一个徐党,哪能只放一个人出去,到时候岂不是一面倒。
胡宗宪料想朱福宁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在眼皮底下的人,现在看来还真是。
“党派之争,由来已久,公主说,天下不该有党,你们所忠的是在大明皇帝,你们济世安的是大明的子民。凡有犯上为乱君者,或者无视大明百姓者,都是你们这些真正心怀天下的人该除掉的人。”何公公继续将朱福宁的话传达到位,好让胡宗宪不再有所顾忌。
胡宗宪擡起头,朱福宁说得没有错,天下本不该有所谓的派系,党争。
凡有不同的意见,大家各抒己见就是。
动不动将人归于谁的一派,这样贴上标签,不问人的能力,只看人从哪里来,属实不该。
但这是嘉靖默许的事,由不得他们提出反对的意见。
朱福宁说出这样的话,胡宗宪道:“公主的意思并不代表陛下之意。”
“陛下要的是天下太平,国库丰盈,谁能做到这一点,皇上自然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浙江的事闹得挺大,可是陛下并无怪罪之意。许是这些事都是皇上之意。”何公公提了一句,好让胡宗宪别忘记朱福宁该干的不该干的事没少干,大可不必太过操心。
国库丰盈。
朱福宁弄回来的钱让嘉靖连这些年欠的俸禄都一并补发下去,可见确实有钱。
胡宗宪捏紧手,一但他出这个手,从今往後他再也不会是严嵩的人,甚至将为严嵩所恨。
毕竟,帮着严嵩把他辛苦培养的人送到朱福宁手里让他们死,这在严嵩看来就是背叛。
可是,欺上瞒下,浙江乱成一团,南京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是不让朱福宁收拾,下一次还会有人来收拾这样一个已经惹得民怨沸腾的地方?
何公公该说的说到这里也够了,朱福宁说过的,胡宗宪会知道要怎麽选的。
南京也确实是热闹无比,随着有人透出消息,道朱福宁让人关入了大牢之内,朱福宁是要扣他们一顶罪名,像杀浙江的那些士绅一样的杀了他们。
消息迅速传遍南京,棋于至此,朱福宁如此用心险恶,还真是半点活路都不给他们留了,既如此,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朱福宁!
当有人提出这个建议时,别管当时的场面如何安静,邪恶的种子一经发芽,便不可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