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换好了衣服,甚至把毛巾整整齐齐叠好了放在床边,抬头看他,慢吞吞地说:“换好了。”
江崇心里一疼,摸了摸他的头发:“嗯,很棒,那现在躺下休息好不好。”
沈年听话地躺下。
江崇安抚了他两句,然后去叫了医生,给他又做了一次检查。
检查的医生走后,沈年躺在病床上,转过头有些呆呆地看着他,也没说话,皮肤和嘴唇都红红的,眼睛里蓄着汪汪的眼泪。
江崇看得心里又酸又软,摸了摸他还有些烫的额头,轻声问他头疼不疼。
“你怎么在这。”沈年声音沙哑地问。
江崇在床边坐下来,柔声道:“等天亮了再跟你说好不好,你烧还没完全退,要先好好休息,嗓子疼不疼,还想喝水吗?”
沈年摇摇头。
“那饿不饿,有粥和鸡蛋羹,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沈年又摇摇头,把头转到另一边,闭上了眼睛。
江崇尝试着叫了他两声,沈年大概是难受地厉害,反复说着不想吃,干脆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江崇伸手把杯子扯下来让他露出脸,给他掖了掖被角:“好吧,那就先不吃,你睡一会,我就在这,要是饿了,或者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
沈年很快又睡了过去,江崇怕他再烧起来,也没敢走,给房间留了一盏边上的灯,趴在床边眯了一会,每隔半个多小时起来给他测个体温。
凌晨之后,沈年体温又慢慢升高了一点,并断断续续开始咳嗽,江崇赶紧叫了值班医生来看,医生让他先多观察。
三点多之后,沈年咳嗽有些加重,挣扎着爬起来吐了一次,身上的衣服弄脏了一点,又汗湿了,江崇给他漱了口,喂了点水,用热毛巾擦了汗,又去拿身新衣服给他换上。
吐完之后沈年看起来好受了一些,体温又降下去一些,不太安稳但勉强睡了过去。
江崇坐在床边,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和不时的咳嗽,心里一扯一扯地格外不是滋味。
早知道就不该回去的,又不是什么不做就要死的工作,干嘛非要回去这一趟,但凡他没回去,或者能早点知道沈年生病了,也不至于让人烧成这样。
要不是那个送东西跑腿的小孩机灵给他打了个电话,还不知道沈年一个人在家要烧成什么样子。
江崇越想越后怕,握住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放到唇边亲了亲,有点愧疚地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我又来晚了,是不是很难受……”
沈年又控制不住地咳了两声,翻了翻身,江崇怕吵醒他,赶紧轻轻把他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
早上沈年醒过来时,还有些晕晕的,天色还没完全亮起来,目光聚焦了半天才看清床边趴着个人,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上了吊瓶,嗓子里又疼又痒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
他这边一动,江崇立刻也醒过来,下意识道:“手上有针,别乱动。”
他坐起来,伸手去拿体温计:“再测个体温吧,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还难不难受?还想吐吗?”
沈年接过体温计,有些懵懵地问:“你怎么在这?你送我来的?”
江崇倒了杯水递给他,问他要不要,沈年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之后,似乎清醒了一点,伸手把杯子接过去,又喝了两口后放到桌子上,又问了一遍:“你送我过来的吗?”
江崇解释了一下:“我不是故意闯进你家的,就是昨天送东西的人说你生病了,看起来很严重,下午去找你又看见年糕一直挠窗户在叫,我有点担心,所以联系了房东,叫中介来开的门。”
沈年微微蹙眉。
江崇坐下来,温声道:“你先好好休息,不高兴的话,等身体好了再一起吵我。”
想了想,又报备一下:“早上我回去了一趟,给家里通了个风又锁上了,也给年糕添了粮和水,放心吧。”
沈年自己测了体温,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又变了样式的病号服,脸色一变,蹙眉问:“你又给我换了衣服?”
江崇赶紧解释:“只换了上衣,我没有乱看,闭着眼睛给你换的。”
沈年看着他。
江崇叹气道:“衣服弄脏了,才给你换的,你身体不舒服,我也没心思想别的,放心吧。”
沈年似乎没力气说话,咳了两声后,又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
再次醒来时,已经输完液,天已大亮,沈年转头就看到江崇端着碗粥走过来:“醒了,正好,早饭刚送过来,起来吃点再睡。”
江崇把病床调高了一下,姿态自然地用勺子喂了一口粥到他嘴边:“这边只能点到这种鸡丝粥,你要是想喝甜粥或者小米粥,下午我回去给你煮。”
“不用”,沈年伸手把碗接过来,声音沙哑地说:“我自己喝。”
江崇看起来有些遗憾。
暖融融的一碗粥下肚,沈年恢复了些精神,看着床边的江崇,有些不自在地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江崇握了一下他的手:“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你知道我……”
沈年往后缩了下手,别过目光:“我现在有男朋友,这些事本不应该你来做的,麻烦你了,但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点界限比较好。”
一句话,瞬间又把江崇打回了现实。
他沉默了几秒:“不该我做,你想谁来做?凌瑞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