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仆二人,正是翟清与楚横。
昔日城楼上悬挂的尸身,不过是两位因疫病离世的男子,用以掩人耳目罢了。
他的师姐和师傅没找出来,这两个人还得留着。
楚横感激涕零,跪行至翟清身旁,轻柔地将他扶起,细语道:“主人,醒醒,陈大夫来为您诊治了。”
翟清虚弱地睁开双眼,目光在来人与焦急的仆人之间游移,最终伸出了颤抖的手。陈莲诊治完毕,留下几颗药丸与疗伤膏药後,翟清才缓缓开口:“……昭南王,横儿无辜,祸不及他,若我离去……求你……放他自由。”
楚横闻言,泪如雨下,哽咽道:“主人勿弃横儿,横儿愿生生世世伴您左右……”
“……生生世世,何其艰难,本府……已疲惫不堪。”翟清叹息。
楚横紧抱翟清,泪眼望向负手而立的景司夜,泣声哀求:“王爷,小的求您救救主人,小的愿终生效忠于您。”
言毕,楚横轻轻放下翟清,翟清睁眼欲知楚横何意。只见楚横走向景司夜,恭敬行礼,随後道:“王爷,若信得过小的,请将先前那箱药瓶取来。”
景司夜虽不明所以,仍命手下取来在翟府搜得的药瓶。
前几日准备劫囚时,景司夜已给楚横机会,让他用毒配合南宫翎,才答应今日让陈莲为翟清诊治。
楚横打开药箱,翻找片刻,取出两支药瓶。
翟清见状,挣扎着想起来,却已来不及阻止。楚横打开小瓶,取出里面唯一一颗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下。
“不可!横儿……”翟清嘶吼出声。
等衆人反应过来,楚横嘴角已溢出血迹,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下巴缓缓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强撑着举起手中的另一瓶药,目光直直地看向景司夜,声音虽因痛苦而微微发颤:
“王爷,这个您收好。小的刚才服下的是碎魂散,这毒一月发作一次,此瓶便是解药。从今往後,小的这条性命,便彻底交于您手了。”
翟清爬到楚横身後,双臂紧紧地抱住他,泣不成声:
“横儿,你何苦如此,你真傻……”
一旁的神医陈莲,听闻“碎魂散”这毒名,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起了波澜,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中毒者每个月毒发之时,五脏六腑就像被万根钢针同时穿刺,直至碎裂。
景司夜的目光落在手中的解药瓶上,他缓缓倒出解药,待看清数量後,不禁惊愕出声:
“仅六颗?”
楚横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脸上没有丝毫惧色,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正是,王爷。小的愿以这六个月的时间,全心全意地为王爷尽忠。往後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小的也绝不退缩,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小的斗胆,想请王爷答应一事。”
景司夜眉头微挑,神色冷峻,沉声道:
“说。”
楚横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小的……小的恳请王爷,不要将我们一直囚于此地牢之中。”
景司夜闻言,眉头一蹙。
楚横见状,心中一紧,急忙解释道:
“小的没有其他意思,小的只希望主人不要住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哪怕是柴房,只要能见到阳光,主人也会心情好点,这样主人的病也会好的快点。”
景司夜静静地凝视着楚横,片刻後,终是被他的诚恳所打动,缓缓开口道:
“好,本王答应你。”
“谢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横忙不叠地连连磕头谢恩,而他背後的翟清,泪水早已将他的衣衫彻底浸湿。
“横儿,你何必如此,你若离去,我独活于世,又怎能开心得起来?”
楚横艰难地转过身,伸手扶住翟清,脸上露出一抹天真又纯粹的笑容,轻声说道:
“横儿本是主人所救,若非主人当时心怀怜悯,出手搭救,横儿早就饿死在街头了。能有机会报答主人,是横儿的荣幸……”
“罢了,”
景司夜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本王府上有一处废弃别院,你们暂且居住其中。但未经本王允许,不得踏出别院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