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叙扯了扯嘴角,无奈说道:“我想找找山上还有没有新的水源。”
过了片刻,少年乌别野低声说道:“别担心,会下雨的。”
像是安慰,又像是笃定。
“希望吧~”温叙笑了笑,看着乌别野的眸子里满是澄净。
“家里的井水已经干了,没想到山上也没水了。”
温叙无奈摇头,跟在乌别野身後一起下山,话语里满是忧愁:“我娘已经没水做饭了。”
乌别野擡头看天,天色湛蓝,万里无云,一看就是明媚的艳阳天:“等过两天,咱们去淮水看看,如果淮水还有水,可以想办法引过来一些。”
温叙耸耸肩,没办法,山中的水源都没了,只能想办法引来别的水源了:“好吧,那就再等两天。”
“我回家了,你回去吧~”温叙没让乌别野继续送,到了山路口就与其告别。
大巫世代住在山上,据说能更好地沟通天地,在山中自有院落,而温叙家在山下的村落里,两人并不同路。
“不用我送?”乌别野站在温叙身前,歪头不解。
温叙有些好笑地推了对方一把:“我都十五了!不是五岁!”
乌别野顺势握住温叙的手,顺从地点了点头:“是是是,阿叙长大了。”
被对方的手心烫了一下,温叙红了耳朵,不好意思地抽出手,转身就走:“哎呀!你好啰唆啊!我走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乌别野摩挲着带有馀温的手,也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耳根泛起淡淡的红晕。
田地龟裂,庄稼都死完了,鱼塘也干了,里面全是鱼的尸骨。
温叙蹲在田边的草垛上,捏着一抿就碎的麦苗,有些发愁地嘀咕道:“田地没了,以後吃什麽呢?”
这句疑问像是一语成谶一般。
又过了两年,连淮水也干涸了,露出了龟裂的河床。
乌山村彻底断水断粮快一年了。
树木枯死,遍地黄沙,温叙看着病倒在床上的瘦弱母亲,将仅剩的半碗水喂给她:“娘,喝点水吧。”
“不了。”母亲抿着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摇头拒绝道:“省着留给你。。。。。。”
“喝什麽喝,喝了也好不了!净浪费!”
父亲的谩骂在屋外响起,这个中年男人一瘸一拐的走来走去,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心头一团火在燃烧,看什麽都不顺眼,但他不敢真的去抢温叙手中的水。
因为年迈体弱的中年人,已经打不过即将步入成年的温叙了,而且他还要靠儿子去向少巫要吃的。。。。。。
对于父亲的话,温叙全当听不见,倔强地用勺子将水送进母亲嘴里。
下午,温叙用布裹住头,挡住刺目的阳光,出门寻找能吃的野菜野草去了,就连带水分的树皮也不放过。
父亲坐在院门口,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多带点东西回来,上次那一点野草根本不够吃!”
温叙目不斜视,也没跟他说,如今的山里已经找不到任何能吃的东西了。
就连他看不上的野草,还是阿野送给他的。
今天,温叙不准备去找阿野,如今的世道,谁都不容易,阿野把自己的食物给了他,那阿野就没得吃了。
他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啊——唔——”
一声短促的惊叫声在不远处响起,温叙脚步一顿,蹙眉看向拐角的那户人家。
四周寂静无声,似乎没人在意这惊叫声。
旁边的院门敞开的,院内满是尘土,一片狼藉,这户人家早就跑路了,独留破败的老宅留了下来。
想了想,温叙看了眼四周,空荡荡的,整个村子仿佛成了一座荒村。
他放轻脚步,悄悄走了过去。
隔着门缝,他见到了令人作呕的一幕。。。。。。
十岁大的男孩被按在院中桌子上放血,大大的眼睛不甘心地看向院子大门,瞳孔一片灰色。。。。。。
而健硕的男人指挥着女人用桶去接流下的血液:“别浪费了,这都是能喝的!”
说着,男人舔了两口手上的血液,满足地叹一声:“好久没喝水了啊。。。。。。”
这一刻,男孩在男人眼里已经不是人类,而是可以食用的肉类。
温叙看着男孩脖子上的红痕,捂住口鼻,踉跄着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