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四合院的喧嚣与不堪,尽数吞没。
许大茂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回了那个他既憎恶又不得不回的家。
他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夹杂着脂粉气和冷漠的空气,扑面而来。
娄晓娥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擦着雪花膏。
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从镜子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团沾在鞋底的烂泥。
“回来了?”她的声音,比窗外的冬夜,还要寒冷三分。
这三个字,像一根钢针,狠狠地戳进了许大茂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心。
他“砰”的一声,甩上门,胸中的那股邪火,再也压制不住。
“我回来了,怎么了?!”他红着眼睛,低吼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我许大茂,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但你别忘了,我还是这个家的男人!”
“男人?”娄晓娥终于转过身,她上下打量着许大茂那副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狼狈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和鄙夷,“就你?也配?”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现在在娘家,在朋友面前,都快抬不起头来了!人家都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娄晓娥,嫁了个劳改犯!嫁了个连工作都保不住的废物!”
“废物”这两个字,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瞬间引爆了许大茂所有的屈辱和愤怒!
“我入你嘛的!”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扬起手,就朝着娄晓娥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狠狠地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娄晓娥被打得一个踉跄,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度,红肿了起来。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许大茂,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先是惊愕,随即,就被无尽的怨毒和疯狂所取代!
她本就因为许大茂那方面的不行,心中积怨已久,如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
“许大茂!你敢打我?!”她尖叫一声,像个疯子一样,扑了上去,用指甲,狠狠地挠向许大茂的脸!
“我他妈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早就盼着我死在采石场了?啊?!”
“对!我就是盼着你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算不上的废物!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两人在狭小的房间里,撕打成一团,屋里的东西,被撞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最终,还是许大茂力气更大一些,他一把推开娄晓娥,将她狠狠地掼在地上。
娄晓娥摔倒在地,髻散乱,衣衫不整,她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心中最后的一丝情分,也彻底消散了。
她笑了,笑得凄厉而又决绝。
“好,好,许大茂,这日子,没法过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眼神,却变得异常的平静,“我们,离婚!”
她说着,就转身拉开衣柜,开始疯狂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将那些绫罗绸缎,一件件地,往一个皮箱里塞。
“离婚”这两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许大茂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慌了。
他知道,他现在,一无所有。工作没了,名声臭了,要是再没了娄晓娥,没了娄家这个靠山,那他就真的,连条狗都不如了。
他冲上前去,一把按住娄晓娥的皮箱,脸上的狰狞,瞬间变成了谄媚和恐慌。
“晓娥!晓娥你别走!我错了!我刚才是昏了头了!我不是人!我该死!”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扇着自己的耳光,打得“啪啪”作响。
“你别听我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打你呢?我爱你还来不及啊!”
娄晓娥却看也不看他,只是冷冷地说道:“滚开!别碰我!我嫌你脏!”
“晓娥!你听我解释!”许大茂见状,知道苦肉计没用,眼珠一转,立刻就换了一副说辞。
他死死地拉住娄晓娥的手,声泪俱下地说道:“晓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以为,我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这一切,都怪林毅!都怪林毅那个小王八蛋啊!”
“是他!是他害得我丢了工作!是他害得我进了采石场!是他,把我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我这身体,也是被他给害的啊!他在厂里,给我下的药,让我……让我……”
他编得是声情并茂,七分真,三分假,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娄晓娥的动作,果然停顿了一下。
但她,依旧不为所动,冷笑道:“林毅?人家现在,可是大兴厂的厂长,是市里的大英雄!你拿什么跟人家斗?你拿什么去污蔑人家?”
“我没有污蔑!”许大茂见有门儿,连忙说道,“晓娥,你信我!林毅他,看着风光,其实,他有大问题!他的屁股,干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