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华低应了一声。
落日过后,二人便要回陶府,细雨依旧淅淅沥沥,仆从执伞将二人送回了陶氏的马车。
谢宝华掀帘而入,又倚靠在窗畔,卷起竹帘,朝外张望。
马车经过一侧的窄巷,她忽见侧面打开,一人策马而出。
她眼睛不由瞪大,高檀!
道郡一别数年,她今日终于又见到了高檀!
谢宝华之所以,愿意来见刘蝉,一是伯父之令,二来她也想见高檀。
高檀少时拜在谢朗门下,被她无意间撞破。
她悄悄躲在树后,见过他几回以后,才晓得他叫高檀。
后来她才晓得,他原是高将军的儿子。
谢宝华抬眼,见他冒雨策马而去,不过片刻,身影便隐没于雨帘之后。
她想出声唤他,可又不敢出声唤他。
高檀要去何处?
谢朗不是让他一直留在康安么?
“你在瞧什么?”身侧的陶蝶忽然出声问道。
谢宝华卷下雨帘,敛了神色答道:“我只是在观雨,要是明日雨停就好了。”
雨没有停。
今岁的淘汛似乎比往年来得早,去得晚。
顾淼到达顺安时,已是半月有余,关河好几处堤岸都漫了上来。
花州不远了,可是邺城的急函没有来。
诚然,邺城外的北项人是在小打小闹,军情尚不紧急。
雨下得又急又大,道路泥泞不堪,她于是领着众人在顺安稍作休整,也容马匹休息一日。
她将回到大营便听人来报,赵若虚也来了顺安。
他刚到不久,还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顾淼问道:“你怎么来了顺安,是从湖阳来的?”
赵若虚颔首,面露焦急道:“我本欲南下,可是关河涨水了现在往南的路走不通了,湪河一带也发了水患,往北也是不行了,我领了一队人,只好也在顺安停留,刚进城,便听说顾将军的队伍回来了。”
顾淼一听,连忙掀开帘帐,看了看外面乌漆漆的天空。
“你是说大雨一直下,我们便要困在顺安了?”
往北要经湪河,往南自是顺关河而下。
官道不是不能行,但雨中疾行,难上加难。
更何况,他们担忧的另有其事。
赵若虚面色沉重:“这是其一,其二,这雨下了大半个月,先前本就有雨,我一路行来,见到了不少游民也朝顺安步行而来,大多是饥民。”
顺安有驻军,自然有存粮。
接济百十饥民,自是可以应付,可是倘若是成百上千的居民,顺安一城如何接济?
水患可怕,可若有饥民染上时疾便更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