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照高檀的指令自康安往北行,要与他在烛山汇合。
他不晓得高檀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他亏欠于他,便是赎罪,一时半会也赎不清。
更何况,自打新帝进了康安,城中更是变得乌烟瘴气,各方势力明争暗斗,高檀不在,他留在高氏或者顾氏,皆非长久之计。
他是个大夫,也只想做个大夫,胸无大志,留在康安,委实不是他所愿。
因而,接到高檀的信函之后,罗文皂便起身往北走。
起初大半月,行得还算顺利。可是,不知是何缘故,大约三日之前,他察觉到了有人在找他。
有官兵拿着他的画像在找他,找的是“罗神医”。
听说是康安的顾将军发了风疾,特意寻“神医”入京。
罗文皂不傻,他离开康安的时候,顾将军无病无灾,眼下却在到处找他。
他用脚趾想,都能想出其中蹊跷。
康安是断然不能轻易回去的。
顾闯是什么人,他也算看明白了。
是个强人,无所顾忌的嗜好杀人的强人,与高恭实在不分伯仲,一丘之貉。
罗文皂拢紧了头上的布巾。
马队缓缓地经过关隘。
两个士兵各自捏着一张画像,目光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扫过经过的人群。
罗文皂不由心头一紧,微微地埋低了头,目不斜视地朝前缓行。
“你站住!”
经过关隘之时,一双铁臂忽而扣住了他的双肩。
罗文皂心头一颤,耳畔听那守卫扬声喝道:“你把头抬起来,脱下头巾。”
罗文皂半眯了眼,正欲抬头,露出个咧嘴的怪相,忽听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关隘的守卫也被忽如其来的响声惊动。
那人放开了他,诸人握住长刀,朝声源处看去。
来者是一群骑兵,足有几十人,马上之人穿着不显,皆为灰黑二色的短袍,只是马身上挂着的马鞍,红绿交错,分明是北项人的坐骑。
“北项游兵!”
人群中有人大喝道。
游兵来势汹汹,很快便与关隘的士兵缠斗在一处。
罗文皂所在的马队也被冲散了开来。
他心中哀叹一声,不得不加快脚步朝前面奔去,避开双方的争斗。
孰料,他刚跑了没几步,顿觉身上一轻。
再抬眼看时,原是马上的一个彪形壮汉,如同提鸡仔一般将他捞上了马。
罗文皂不由大惊,将要大叫,却被那人捂住了嘴。
身上的快马,马不停蹄地奔出了好远。
罗文皂惊出了一声冷汗,过了关隘不远,身后的人终于松开了手。
“你是什么人?”
“罗大夫,勿怕。”
罗文皂不由一惊,听他又道:“是高公子令某来接先生。”
高檀!
他万万没想到,高檀竟然晓得他的下落。
不过为何他们要扮作北项人。
还是说他们真的是一群北项人。
马速不减,罗文皂脑中念头飞转,头顶的日光越来越亮,他们行了约莫一个时辰过后,马速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罗文皂这才终于看清了身后的人的面目,他看上去样貌平常,只是身形较常人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