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就要去掀开她盖在脚踝上的裙摆。
贺之盈立刻压住裙摆,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赌气:“不用了。”
容惟抬眸望着她一眼,见她眼都不抬,只望着裙摆上绣着的云纹,缓缓收回手。
洞穴归于安静,只闻湍急雨水声,呼呼风声,难以言说的气氛在二人间流转。
安静了半晌,女娘低声开口,语气挣扎犹疑,似是思考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开口。
“表兄,若你觉得我……”她顿了顿,有些难堪地继续道:“我一直在做戏,我知你只是因为我挟恩图报才不情不愿地答应娶我,其实……你若实在不愿,以后换别的方式报答我,也可以。”
还有一句她未说出口,那日他说的话如撕破她的脸面一般,她也不愿再面对他了。
她虽然记挂着避祸,记挂着家族,虽然她也知道开了口,可能又是归零重来,她又要日日担忧着未来。
但是不知为何,她就是无法接受容惟这般说她。一直以来,他都是洞若观火地看她的种种把戏,对她也毫无情意,或许放弃这桩婚事,对他而言是解脱,她也不必因他的轻视鄙夷而一直难堪。
这番话在脑中萦绕数日,她不断权衡利弊,却还是在这个遮挡着疾风骤雨的狭窄山洞内说了出来,但说出来后,她竟感觉畅快了不少。
身旁的男人身形一顿,似是没想到女娘会主动开口说要放弃。
他对上她小鹿般纯净澄澈的双眼,一开口竟是嗓音干涩:“你要退婚?”
迎着他压迫的目光,女娘坚定地点头。
容惟想都未想,果断道:“不行。”声音依旧干涩。
女娘拧起秀眉,带着些质问的意思,“为何?”
容惟定定地看着她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眼,嘲讽一笑,“当初强迫我答应的是你,如今退亲的也是你。贺之盈,你将我当什么?”
说得好似她是那玩弄人心的薄情女娘。
贺之盈气性微气,呼吸急促几分,她着实看不透这位阴晴不定的表兄,他的想法一时一变,喜怒无常。
她辩驳道:“既然是我强迫你,你也厌恶我的做派,又为何不答应?”
郎君眼眸深邃,移开目光,瘦削的下颌紧绷,月白衣袍下包裹的结实胸腔起伏了几下,薄唇微掀,极不情愿地轻声道:“没有。”
洞外雷声忽作,贺之盈仿若被这道雷劈了一般,好几息方才反应过来他的“没有”二字的意思。
她迟疑着开口:“你……不是厌恶我吗?”
她如琉璃珠一般的眸子染上了几分委屈。
通身贵气的男人朝她微微倾身,他们之间本就为甚不多的距离更加微小,一股沉沉压迫感袭来。
女娘不由得胸口狂跳,脑中如塞了黏稠的浆糊,又似使了多年的破旧石磨,此刻竟是半分转动不得。
他一错不错攫着她的一双眸子,沉声开口,“那你呢,你可是真心心悦我?”
“我……”贺之盈下意识想开口辩驳,可望着男人那灼灼目光,又心虚地住了嘴。
扪心自问,她所做一切只是为了嫁他。他性情淡漠,对她的示好视若无睹,更是常常出言讽她,她面上一片殷切热意,可其中又有几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