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斐伸手来接。
绍桢抱着不肯松手,轻声道:“我抱去吧。这些日子她都是和我睡的。”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要躲我,这么着有用麽?咱们的账还没算,你还是乖觉些,省得又将孩子吵醒了。”
绍桢僵硬着,手上力气一点点卸掉,陈斐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了过去。
树阴处悄无声息地走出一个女子,穿着青缎背心、水绿裙子,看打扮应是丫鬟,只不知是府衙里的,还是太子带来的。
太子抬了抬手:“带她去洗漱。”
女子屈了屈膝:“贵人请随奴婢来。”
绍桢拿不准太子如今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其实他说得也不错,最好乖顺一些,洗个澡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她被带进正中一间上房,屋里挂着茶色宝杵纹帐幔,当地放置一张雕五蝠献寿纹的梨花木长几,几张杌子,东边是起居处,摆着多宝阁,一架黑漆云母石屏风,里头是黑漆拔步床。西边开了道小门,挂着湘妃竹帘。
屋里站着四个年轻丫鬟,俱是美貌白皙,看见绍桢进来,脸上闪过诧异之色。
领绍桢进来的丫鬟容色肃穆,吩咐:“伺候贵人沐浴。”
那四个丫鬟各自对视一眼,齐声应了是,才朝西边小门走去,撩开竹帘。
绍桢心道这几个人恐怕是淮安知府备下伺候太子的,不大可能知道她是女子,便道:“你们出去吧,我不用人伺候。”
领头的丫鬟为难:“太子爷有吩咐……”
绍桢道:“那就在屋里站着,不必进来。”
丫鬟踌躇片刻,顺从了。
绍桢进了净房,先将竹帘系带系在门旁的锁扣上。
黄花梨木浴桶已经装满净水,一旁的红漆衣架上搭着干净的雪白绫缎中衣,角落里还立着一张开门的衣柜,挂满了锦衣。
绍桢沐浴完,拎起雪白中衣比了比,长出明显的一截,衣柜中的长袍同样如此,除外尽是女袍,想了又想,挑了件湖蓝色长褙子。
出得净房,丫鬟们全数不在屋中,太子坐在轮椅上,雪白膝裤往上折,露出大片血肉模糊的伤口,一旁椅子上放着几团血迹斑斑的布料,穿褐色道袍的郎中跪在地上为他换药。
太子抬头,将绍桢打量了一眼,摆手让郎中退下。
郎中小声道:“三爷,药还没换完。”
太子看着绍桢:“你来换。”
郎中随即看向绍桢,像是被火烫到了连忙低头,药箱都没拿便慌张退了出去。
绍桢慢慢走上前,草药的清香味混合着血腥气,不大好闻,她抿了抿唇:“怎么换?”
太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阖起眼眸:“上药,包扎。”
绍桢蹲下去,取过郎中留下的药罐,药膏是清凉的,草草涂完一层,再用干净的绫布包扎。
结扣将将打完,她忽然被拖住手拽了起来,还不待她反应,身体便被拦腰抱起。
他不是不能行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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