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皇帝回来,孙姨娘和兄弟俩已经出宫了。
幸姐比宝哥大了八岁,早就懂事了,爱护他还来不及,更不用说争抢什么,宝哥也成天嘻嘻哈哈不知愁,今日难得来个只大两岁的小哥哥,娘还这么喜欢他,小家伙被激起独占心,保母和奶母也不要了,挤在母亲怀里撒了一整天的娇。
绍桢连检查幸姐功课也得抱着这个小宝贝蛋,宝哥好奇盯着姐姐面前的鲁墨,悄悄伸手过去,捣鼓了半天,等人现时,一张小脸已经成了黑花猫。
幸姐笑了两声就笑不出来了,生气地扯着被墨汁染了几道的裙子,狠狠瞪了宝哥一眼,和绍桢告状:“娘!我新做的百花裙!”
这裙子还是幸姐为了见亲戚特地穿出来的,工序非常复杂,盼着针工局的成品盼了快一个月,也不好重新染色,上墨就废了。
宝哥闯祸也不知,咧着嘴咔咔笑。
绍桢啧啧叹着给他擦了两把脸,准许幸姐教训:“揍一顿,让他知道厉害!”
一旁的保母和奶母脸上顿时露出心疼之色。
幸姐可不管那么多,支起身子便要将他揪过来打。
宝哥赶紧手脚并用地往外爬,被姐姐追上来在屁股上打了两下,爬得更快,一头撞在皇帝的靴子上。
“达!达!”宝哥一边喊救星一边乳燕投林般张手。
皇帝低头一看,嘶了一声,为难了片刻才捡着干净处将儿子抱起来:“这是急着吃墨水呢?怎么打起架来了?”
幸姐鼓着腮帮子:“他弄坏了我的裙子!我的鲁墨也不能用了!”
皇帝笑道:“爹补你一锭松烟墨。让针工局再给你做几条裙子,”边安慰女儿边摁着儿子乱拍的脏手,有点忍不了了,将他交给保母,“快抱下去洗洗。”
绍桢忍俊不禁,对幸姐道:“你也去换条裙子,等弟弟回来再教训他。”
“哼。”
幸姐脾气好,回来已经不生气了,和皇帝撒娇:“爹补我几条常礼服的大裙子?”礼服最精美,但是只在重要场合穿,上身的时候不多,做得也少。
皇帝满口答应,她便高兴起来,说起白天的见闻:“宝哥会走路了!娘抱了会儿箴表弟,他就吃醋,把箴表弟赶下来了!”
宝哥之前也自己走过几次,只是迈不了几步便要找大人,皇帝并不惊讶,只笑着亲了儿子一口:“一着急就肯走,看来是个懒小子。”
宝哥听了姐姐喊白天那个小哥哥的名字,正不高兴地皱着眉毛。
“还是多接触同龄的孩子让他紧张些,”皇帝乐道,转头问绍桢,“傅家二小子资质如何?你若是喜欢,把他留在宫里和宝哥作伴吧。”
那怎么行?
偶尔进宫是客人,长留下来,岂不和她做伴读一样,是半个奴才了?
绍桢笑道:“我哥哥就两个孩子。没这么作践人家的道理。宝哥有大伴伺候就够了。”
“让他进宫是抬举。”皇帝不以为然,但见她不同意,也没再坚持。
……
扫旧迎新,除夕过去,便是常德四年了。
傅家定了正月初八迎新妇,绍桢多次请皇帝一起去吃个喜酒,他拉不下这个脸,借口有紧急军务,硬是给推了,还不准她带两个孩子出去。
“乌烟瘴气的,你也早点回来。”
绍桢暗自腹诽,年还没过完,内阁都封印了,哪来的紧急军务?怕多说几句,连她也不准出去了,赶紧出宫。
她用的是皇后出行的正式仪仗,一路静街过来直入傅府,有资格参见她的宾客不多,也不烦闷。
婚礼昏礼,出宫时是下午,同几位诰命夫人随意聊了几句,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