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停顿。
“可后来,当我真的在众多尸骸里,看见,那两簇小小的花,紫色的,蓝色的,就这么生长在那里,怎么就刚刚好是那种花……我看得出来,它们刚刚生长出来的,在没有任何养分的地方盛开着……那里没有一棵植物所需要的任何生长要素……”
李时雨的声音中带着水声和鼻音。
汪达停下脚步。
回头。
等待。
“那里根本长不出任何东西,汪达,但那两簇花,就这么开在那里。”
李时雨用手腕使劲抹着两个眼角。
“那是伊莉娜和法特。他们为了让戈拉克,能在,一众遗骨中认出他俩,他们,很努力的,盛开着。汪达,这已经违背了自然定律,完全不符合常理。那两簇花,一定是伊莉娜和法特的,灵魂……他们,在那里,等着戈拉克……从未离去……”
说到最后,李时雨已经泣不成声。
他的嘴一张一合,嘴里想说什么东西,却始终说不出来。
他太感性了。
汪达再一次,轻轻地将李时雨拥入怀中,慢慢拍打着他的后背。
他明白李时雨说的一切,被他的话语带动,红了眼眶。
“可是,这该怎么解释,汪达……这一切,谁能解释……”
李时雨埋在汪达肩头,沉闷又断断续续说着。
“如果真的这样,那些人,远征队的所有人,全部……他们的灵魂,全都困在,那个山洞里,几十年……没人现他们,没人接他们回家,连遗言,都没留下……他们的家人,该有,多么想念他们,他们的家人,会不会还有一丝希望,等待,他们回家……”
李时雨是极其恋家的孩子。
他见不得身死异乡的人面临无法归家的困境。
此时此刻,汪达终于知道李时雨到底为何难过。
这个事情,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默默地独自一人承受,不说出去,不让戈拉克以及那些远征队的家属得知更为残酷的真相后变得更为绝望。
肉体已经死在异土,灵魂也被困于一隅。
原来之前李时雨说的“不甘心”,指的是这个。
向来是唯物主义的汪达听到这件事后,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但这根本说不通。
这并不能解释李时雨说的:在没有泥土、没有阳光、没有水分、没有养分的环境下,为什么会生长出小小的花,而且刚好就是“迈尔瑟提斯”所代表的“勿忘我”。
他们的存在,就是等待某一刻的到来。
等待戈拉克认出他们。
汪达自认自己学识太过贫乏,不知道该用什么温柔的话语劝解李时雨,只好轻柔地拍打着李时雨的背部。
“时雨……”
汪达此时想起,小时候在父母的整理的古籍资料里有看到过这么一句话。
他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现实无法用常理解释,那就把解释权交给爱。”
“伊莉娜和法特,他们一定不想让戈拉克知道这件事后更加伤心。既然现在你告诉了我,那就只让我们俩知道吧。时雨,没事的,没事的,你不是一个人了,没事的。”
一遍又一遍,汪达轻拍着李时雨的背。
汪达感受到肩膀上的脑袋没有继续耸动,李时雨应该是冷静下来了。
“汪达。”
“嗯,我在。”
“如果……”
李时雨顿住。
“如果?”
“没什么,汪达……你说得对,如果无法用常理解释,那一定,是伊莉娜和法特,爱着戈拉克的,证明。”
“是的,时雨。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