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负手而立,盯着来人,凤眸清冷:“讲。”
“在卑职等人循线追查之下,已经确认那批混入医馆的毒薏米,是经由‘盛昌镖局’在上个月廿三日从南渡押送进京的,那趟货除了运有薏米,还有其他药食材!”
那名锦衣卫语轻快沉稳,停顿了片刻,继续向顾野禀报:“卑职还查到,负责此趟镖的镖头,大人也认识,名叫魏一铭!”
“是他?!”
顾野眼神骤然一凝,心下暗暗沉吟,没想到会是魏师兄,如此倒是可以直接问问了!
锦衣卫不知顾野心思,只顾着急忙应声:“据查,魏一铭此趟走镖路线、交接时间均与毒薏米流入市井的节点吻合。而盛昌镖局记录在册的详情提到是替内务府的内廷司押运。因此,镖师们也不敢僭越核查货物。”
顾野眸色微变,垂目看向俯身于他身前的属下,一字一句道:“如此说来,还和内廷司有关?真是疑点重重……”
“顾大人,同知大人要卑职前来请示,是即刻围了盛昌镖局,还是先押了魏一铭到北镇抚司问话?”
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顾野也没料到,毒薏米一事竟会牵扯到盛昌镖局的人。
当初,他潜入盛昌镖局,虽是为了替圣上查出申、梁两家的罪证,但盛昌镖局对顾野而言,还是有些不寻常的感情在。
何况,他与苏昭昭能相识、相恋也与镖局有关,苏昭昭对镖局更是情深义重。
倘若让苏昭昭知道,镖局被牵涉在毒薏米一案之中,还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此事……”
顾野不禁眉头紧锁。
犹豫良久之后,才恢复了平常的凛冽:“先勿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又吩咐道:“严密监视盛昌镖局所有进出的人士,如有新鲜面孔出现,来禀报!”
“遵命!”锦衣卫利落应声,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之中。
门户轻轻关闭后,顾野仍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向紧闭的门扉,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还是先别和昭昭说吧!
在心里下了这个决定之后,顾野才自若的朝内室走去,看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儿,他冷漠又严肃的神情才稍有了缓和,化作了一抹暖意。
……
朝去夕来,又一天过去,暮色幽深,顾府内已掌灯。
苏昭昭亲手煨了一锅清润的莲子百合甜汤,命下人替顾母送去,剩下的便准备盛给顾野与自己享用。
但她耐心在房里等了许久,却迟迟等不到顾野的身影出现,便唤来院门处守卫的绣衣女卫问话。
得知顾野回府之后,径直去了翊卫斋,还特意吩咐不许旁人骚扰。
得到这个消息后,苏昭昭不禁凝眉。
今日是顾野大婚休沐结束后,重新回到锦衣卫署的日子,就算再忙,也不能房门都不进,转而去了书斋吧?
还不许旁人骚扰?!
她现在算旁人吗?
想到这里,苏昭昭有些不悦,随即端起那两盅温热的甜汤,准备亲自去翊卫斋瞧瞧。
抵达翊卫斋,她见大门虚掩,透出房里的橙黄色的光芒。
她拿手肘轻轻将门推开,唤了一声:“顾野!”
书斋内空无一人,只有案桌处的烛火静静燃烧,在书案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苏昭昭移步入内,四下张望着,却并未见到顾野的身影。
她只好走到案桌前,将甜汤放下,目光习惯性地扫了眼那案桌上摆放的书册与纸签。
忽然,一张略显陈旧的镖据跳入她的眼帘,令她心头猛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