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会如何选择?
鹿鼎季?
他还能走进她那颗被前世的他伤透、或许也因这场风波彻底封闭了的心吗?
冰冷的寒意浸透了骨髓。
白怀瑾缓缓地、慢慢地转过身,像一个失魂的木偶,一步一步,沉重地坐回了那张宽大的圈椅里。
戚隆大气不敢出,连桌上的冷茶都不敢再去碰一下,僵立在原地。
书房里只剩下前厅传来的、清晰得令人心悸的更漏声:
滴嗒……
滴嗒……
窗外的春光晃得人眼晕,戚隆灌下一大口凉茶,却浇不灭心头的燥意。
他看着坐在对面书案后,垂眼盯着公文已有半个时辰,却连一页都没翻动的好友白怀瑾,忍不住叹了口气。
“怀瑾兄,”他又把茶杯重重顿回桌上,“这都第几天了?你这般闷着写写画画,能写出朵花来解你相思苦不成?”
见白怀瑾眼皮都没抬,他索性把话挑得更透,“护国公那侄儿鹿鼎季,摆明了有备而来!鹿家在军中根深蒂固,桑姑娘真嫁了他,玄月堂怕也是护国公府的囊中物!你这闷葫芦样子,再想不开,桑姑娘可就真成别人家……”
戚隆话锋一转,眼里带上点戏谑又无奈的光:“除非那位谢钧钰肯回京,兴许还能争一争你心上人。”他纯粹是苦中作乐,拿那远在天边的谢钧钰刺激一下眼前这尊石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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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的白怀瑾,指尖捏着的紫毫笔管,毫无预兆地“啪”一声脆响,断成了两截。
墨汁溅上摊开的公文,洇开一团小小的污渍。
戚隆眼皮一跳,心道坏菜,刺激过头了。
他刚想描补几句,却见白怀瑾缓缓抬起了头。
那双素日清亮疏阔的眼眸,此刻沉如古井,没有丝毫被激怒的征兆,反而是一种破开了重重迷雾般的沉寂冷光。
戚隆被他看得心头莫名一紧。
白怀瑾没接关于谢钧钰的茬,只沉默地放下断笔,又掏出丝帕,一点一点仔细擦拭着指尖沾染的墨汁。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却莫名带着股沉沉的压迫感。
随后,就在戚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目光注视下,白怀瑾站起身,一言不地绕过书案,径直走进了与书房相连的内室。
“哎?怀瑾你……”戚隆茫然地唤了声。
内室很快响起开箱启柜、翻找衣物的窸窣声。
没过多久,珠帘响动,白怀瑾重新走了出来。
他身上已不再是那身深青寡淡的常服,而是焕然一新!一袭雨过天青锦缎直裰,面料光泽温润柔和,其上用极细的银线绣着若隐若现的云纹,在门缝透入的光线下流转着低调的华光。腰间是同色丝绦束着,坠了块毫无瑕疵的羊脂白玉环佩。
原本随意束起的髻,此刻也仔细用一根碧玉簪重新绾正,衬得他本就分明的五官更加挺拔俊朗,整个人仿佛一块蒙尘的玉石被骤然拭亮,散出灼目的光华!那精心修饰过的形容气度,哪里还有半分这几日“为情所伤”的颓废?
戚隆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愣是没反应过来。
这是唱的哪一出?孔雀开屏?
白怀瑾走到镶嵌云母的穿衣铜镜前,微微侧身,抬手理了理肩头一道几乎看不出来的细小压痕,姿态端方,一丝不苟。
直到镜中那个挑不出半分瑕疵的身影满意了,他才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目瞪口呆的戚隆脸上,薄唇轻启,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去见她。”
戚隆脑子“嗡”地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