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桑知漪怔怔地坐在原地,反复咀嚼着静安师太的话。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忽然涌上心头。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慈云庵的后墙外,正对着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巷子那头隐隐传来些喧闹声,似乎连着更热闹的街市。
夜色已深,但京城有些地方的喧嚣,才刚刚开始。
她侧耳倾听,夜风中似乎夹杂着酒客的喧哗,小贩的叫卖,还有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咋咋呼呼地喊着什么?
与此同时,戚隆正红着眼睛,在小酒馆里喝得有点上头了。
烧刀子太烈,愁绪太浓,他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害怕。
“嗝!”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拍着桌子,舌头有点大,对着旁边一个同样喝得晕乎乎的酒友抱怨,“兄弟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好心当了驴肝肺!我……我冤啊!比那窦娥还冤!”
酒友迷迷糊糊地附和:“冤……戚爷你冤啥了?”
“冤啥?”戚隆瞪着眼,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过去,喷着酒气,“我告诉你……我今儿撞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能掉脑袋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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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秘密?”酒友来了点精神,也凑近了些。
戚隆话到嘴边,瞬间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他赶紧捂住嘴,惊恐地左右看了看,用力摇头:“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就完了!我得守口如瓶!”
他神经质地念叨着,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口,试图压惊。
可这半截话,却像猫爪子一样挠着旁边酒友的心。
他捅了捅戚隆:“戚爷,你倒是说啊,吊人胃口。掉脑袋的秘密?跟谁有关?难道是宫里的?”
“宫里?”戚隆猛地摇头,让他有点口不择言,“比宫里还吓人!是……是那位……”他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意指“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然后又赶紧放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盯上的人!还牵扯到……先……”
“先什么?”酒友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了,追问。
“先……”戚隆的理智摇摇欲坠,他张着嘴,那个“帝”字几乎就要冲口而出!
难道……桑翰林当年的事,跟先帝有关?
这个念头如同九天惊雷,瞬间劈得他魂飞魄散
酒意瞬间化作冷汗,浸透了后背!他猛地捂住嘴,把那个要命的字眼死死堵了回去,惊恐万状地瞪着酒友!
“没……没什么!我喝多了!胡说的!全是胡说的!”戚隆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丢下几个铜板,跌跌撞撞地冲出小酒馆。
“先……?”酒友挠挠头,看着戚隆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自己空了的酒杯,嘀咕道,“戚爷这是撞见鬼了?还是真知道什么要命的事了?”
小巷的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卷过慈云庵的后墙。
禅房窗后,桑知漪扶着窗棂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刚才,似乎隐约听到了巷子那头传来戚隆带着醉意和惊恐的声音:
“……比宫里还吓人!是……是那位……”
“……盯上的人!还……还牵扯到……先……”
后面的话被风吹散了,听不真切。
她的脸色在月色下,瞬间变得比宣纸还要苍白。
……
桑知漪一听楚澜曦那话,左眼角的筋像突然给人狠狠掐了一把,猛地就是一阵乱蹦跶。
她手下动作一停,刚理齐的一沓文书差点没拿住,啪嗒滑下去几份,她赶紧弯腰去捞,只觉得胸口一股气堵着,不上不下。
“殿下,”桑知漪扶着桌案站起来,脸上好不容易挤出点笑,“您…是说要念话本?给玄月堂那些小丫头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