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吐出,他眼中的那点微光彻底熄灭。身体最后抽搐了一下,便彻底僵直不动了。
桑知漪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僵硬得像一尊石像。
她杀了人。
她亲手把匕送进了白怀瑾的喉咙。
前世的夫君,今生的梦魇,死在了她的手里。
“知漪!”桑知胤的吼声如同惊雷,终于将她震醒。
他冲了过来,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妹妹紧紧护在身后,震惊地看着地上白怀瑾的尸体。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刚才还气若游丝的谢钧钰,身体猛地一阵痉挛,紧接着,“哇”地一声,又是一大口黑血喷了出来!
但这口血喷出后,他那张死灰色的脸,竟奇迹般地褪去了一些乌青,胸膛的起伏却明显有力了一些,急促的喘息也稍稍平缓下来。
“少将军!”老军医扑过去,手忙脚乱地再次搭上他的脉搏,眼猛地瞪圆了,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脉象变了!那霸道的毒性在消退,天佑少将军!”
桑知漪像是被这呼喊狠狠抽了一鞭子,猛地扭头看向地上的白怀瑾。
“…刺穿了,我的血,就能流进他的身体里!我的命,就能换他的命!”
难道这疯子说的是真的?他用自己的命,用自己的血,解了谢钧钰的毒?
桑知漪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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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是大哥桑知胤惊慌失措抱住她,还有地上白怀瑾那双至死都睁着的眼睛。
……
再醒来时,眼前是熟悉的帐顶。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安心的草药香气。
桑知漪怔怔地躺着,城门口那血腥的一幕幕如同噩梦,疯狂地冲击着她的脑海。
“醒了?”一个温和又带着疲惫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桑知漪猛地转头,撞进了一双盛满了担忧的眼睛里。
谢钧钰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穿着一身宽松的寝衣,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桑知漪放在被子外的手。
“钧钰…你…”桑知漪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声音沙哑。
“我没事了。”谢钧钰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太医说,那毒霸道无比,本是无解的绝路。可不知为何,在我吐了几次黑血后,毒性竟奇迹般自行消散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化解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声音低了下去,“只是苦了你,知漪。”
桑知漪的心猛地一缩,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谢钧钰更紧地握住。
“别怕,白怀瑾当众下毒谋害朝廷命官,证据确凿。你为救我,情急之下失手,陛下已有明断,此事就此了结,无人会追究于你。”
他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心疼地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都过去了,知漪。那个疯子,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以后,有我在。”
桑知漪看着他,紧绷的心弦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
是啊,白怀瑾死了。那个纠缠了她两世的噩梦,用最惨烈的方式,彻底终结了。
无论他是出于怎样的执念用命换了谢钧钰的命,还是那毒真的需要以施毒者的血为引。
这一切,都随着他的死亡,化作了尘埃。
泪水再次涌出。
她反手紧紧握住谢钧钰的手,像是抓住了狂风暴雨后唯一的浮木,将脸埋进他的掌心,失声痛哭。
谢钧钰没有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无比轻柔地抚过她颤抖的背。
……
三个月后,桑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桑知漪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梳妆镜前。
镜中的女子,眉眼如画,脸颊因为喜悦而染上红晕,那双眸子此刻清澈明亮,再无一丝阴霾。
“哎呀呀,看看我们新娘子,这脸红的,”桑知胤一身簇新的锦袍,斜倚在门框上,手里还拿着个苹果抛着玩,笑得促狭,“比那嫁衣还艳上三分!谢钧钰那小子,待会儿揭了盖头,怕是得看傻了眼!”
桑知漪被他打趣得脸更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大哥!”
桑知胤哈哈大笑,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声音带着感慨:“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着你如今这样,大哥心里这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那姓白的,是咱们命里的劫,好在都过去了。以后,好好过你的日子。”
桑知漪用力点头,眼中泛起幸福的泪光:“嗯!”
外面震天的锣鼓声唢呐声越来越近,喧闹的人声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