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连台像样的磨床都没有。
况且现在合金钢材要凭票供应,热处理设备得层层审批,一个村里的生产大队能有什么资源?
到时候卡了壳,责任谁扛得起?
思及此,陈学深腾地站起来,怒道:“赵瑞刚,你未免太异想天开。我诚心诚意地找你谈,你就这个态度?”
赵瑞刚不为所动,微微耸了耸肩:“我为了降低沟通成本,才实话实话。你若不认可,我也没办法。”
陈学深一把扔掉手里的高粱秸秆,作势就要离开。
赵瑞刚淡淡道:“你要是离开,下次我可就不再奉陪了。”
听赵瑞刚这话,陈学深恍然一惊。
他瞬间便想到了胡秋菊。
那个女人所在的研究所,这个时期同样也在谋求解决北荒农场的问题。
而按照胡秋菊那个疯婆子的风格,再怎么不合理的要求,她都敢直接答应。
想到这里,陈学深瞬间蔫儿了。
悻悻蹲下来,道:“你要瓦窑大队车间成为我们研究所的产研合作单位,这我能理解,帮你们大队争取资源嘛,倒也无可厚非!”
“但你说只要挂名,产研全由你们负责,未免太过儿戏!这也就是我,这要是让余大嘴听到,非发火不可。”
“余大嘴?”赵瑞刚一抬头。
陈学深略有尴尬:“啊,我们余所长……”
赵瑞刚一想到余长青那炮仗般的大嘴,不禁一笑。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收回心思,赵瑞刚看向陈学深,认真道:“问你一个问题,就以扎篱笆为例吧。你学会了扎篱笆,可以把一个篱笆扎得完美。那我问你,如果让你扎一千个,甚至一万个呢?你还能扎得完美吗?”
陈学深不明所以:“这算啥问题?把相同的工作重复一千次,或者一万次呗!”
赵瑞刚摇了摇头,没了继续解释下去的欲望。
陈学深瞬间读懂了这个表情,气道:“有话直说!你那表情很侮辱人,知道不!”
赵瑞刚笑了:“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回去交差吧,如果同意我的条件,再来找我。”
说着完便不再理会他。
陈学深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七八岁的年轻人,身上似乎带有某种气场。
不容置疑。
但又琢磨不透。
陈学深离开后,赵瑞刚继续整理鸡窝旁的栅栏。
沿着鸡窝外围,用细密的高粱杆斜着交叉,围成起一个方形的围栏。
围栏根部用细沙堆砌并压实。
三只小鸡开始对这个新家有些陌生,团在一起,紧张地打量着周围。
直到赵瑞刚将一把泡软的谷子洒进栅栏内,小鸡便欢快起来,叽叽叽地啄谷子吃。
还时不时侧着头,滴溜溜的小眼睛,观察给它们投食的男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