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越。
林间有薄雾缭绕,松枝被裹得半隐半现,雾缕绕过树梢,溪涧就藏在白纱下,流得没了声息。
在这仿佛能听见松针坠地的静谧中,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从地底响起。
“簌簌簌簌……”
不是沙土流动,倒更像利爪撕裂地层的锐鸣,混着硬土块被生生刨碎的“咔嚓、咔嚓”脆响,偶尔也有木头被抓挠出的“吱呀”怪声。
这声音很是急促,从中裹着出非人的迅捷和狠厉,它从很深的地底响起,逐渐变得清晰,仿佛下一秒就要……
“咚——”
“啾!”
地面被不知名的力量顶得凸了起来,土块簌簌往下掉,一只灰扑扑的小爪子先扒开个小窟窿,接着圆滚滚的脑袋便顶破地皮冒出来——
耳朵尖还沾着泥,小白鼠鼻尖抖了抖,两颗漆黑的瞳孔骨碌碌转,确认周围没人才后腿一蹬。
整只白色绒毛团子便带着一串土渣滚到地上,口中还叼着半块刚刚新刨出来的甜薯。
土德遁术,往往需要求助于地灵,在地脉之中穿行。
小白鼠有寻宝鼠的血脉,算是半个【戌土】修士,在【养蠹将】的加持下,一口气带着安生遁出好远的一段距离。
“啾啾啾啾……”
小糯米有些悲伤地看着自己满是土灰的小爪子,口中骂骂咧咧,它是寻宝鼠,不是刨土鼠。
它回过头,小爪子合十,施展牵引术,将仍然昏迷的安生运出地道。
少年面色苍白,但气息还算平稳,此时陷入昏迷,不再有筑基修士的威迫感,倒是让小白鼠好受了些。
“啾……”
小糯米一屁股坐在安生身旁,胖乎乎的圆脸上颇有生无可恋的感觉。
它受了这少年的神通,体内血脉更精纯了些,修为同样水涨船高,但也因此上了他的贼船。
一旦安生身死,作为【蠹将】的鼠鼠也会受到反噬,以它现在的修为怕是会当场嗝屁了。
『新主人好像还在被人追杀,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生活不易,鼠鼠叹气。
“倏——”
正在鼠鼠为前途无亮感到忧愁时,耳朵动了动,听见一道破风声从树林深处响起。
小白鼠双眼一花,便见一柄木剑从天而降,正正刺在它身前的土地,剑身有雷火之纹,震颤间隐现沉闷雷鸣,
『惊蛰剑,是,是老主人!』
糯米被这雷声吓了一跳,鼻尖微动,嗅到一抹熟悉的桃木清香。
这木剑用被天雷劈裂又逢春重生的桃木所制,所以自有一缕雷威和桃木之香,乃是冀州林氏的招牌法器。
“糯——米——”
蕴含着清澈怒火的女声从林间响起,虽未见其人,但只是听着这道声音,便能大致判断出,来人的心情不是很美丽。
可怜的小糯米颤巍巍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望见一道穿着艳丽红衣的青靓影。
它的小尾巴顿时炸成一团蓬松的绒毛毡子,口中结结巴巴地叫道:
“啾,啾啾……”(主,主人酱。)
这声音显然故意夹过,听起来格外稚嫩可爱,企图通过这种方法来唤醒老主人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