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头上微微见汗,虽然现在莫氏是彻底的被绑在我的战车上,但是如果一点行差驶错,这种得罪人的差事,足以让大家都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我看出他的顾虑,笑着说道:“机遇与危险并存,监督密奏之权,看似是得罪人,但是同时也赋予了商户话语权,一旦查实官员的贪渎现象,也是商人的功劳。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大大的提高了商人的地位。”
莫三哥一想不差,商人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可以直接诉状,如果举证属实,自然有人出面调解。
而商人的奏事监督权也不是一种特权,他们也受其他行业者的制约,以确保别有用心之人借机混水摸鱼。
江北的一场土地改革的风暴,正在悄无声息的酝酿。
我不想太大的动作引起南宋朝廷的警觉,因为我的小动作,将是动摇封建统治基石的致命杠杆,如果此时传到临安,朝廷必定会出面干涉。
虽然我并不在乎他们指手画脚,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被扣上叛逆之名。
所以,我现在必须低调,直到星火燎原之时,那时候南宋的小朝廷再想反扑,也力不从心了。
“哎,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万里宫阙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还是那张养浩的《山坡羊》,我们现在拿下了东都洛阳,却是遥遥而望西都,倒也贴合此中意境。
莫三听罢心头一惊,颤声问道:“三弟,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如果我们真的赶走了鞑子,到时候我们将如何自处?又是否还会和宋家朝廷有一战?而且,照你这样说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只能平添战祸,又岂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很迷惘,作为大宋子民,他不希望看到内战的爆,但是无论兴废受苦的都是百姓,那我们所做的一切,意义又将何在?
“活在世上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信念。上位者,为名为利征战不休;下位者,为了温饱有口饭果腹。你我兄弟相交,你知我有很大的野心,但是我的野心却是凭着一份良心,虽然我们不能保证天下百姓都生活幸福,但是最起码也要让他们不用再像现在这般过着朝不保夕,随时有杀身之祸的日子。古语云,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至于我们和南宋朝廷是否还会有一战,决定权不在你我,而在上位者是否能够觉悟到以民为本的道理……我只想大哥你能在我迷失自己之时,能够提醒我这个初衷。”
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对我还有误解,以为我有称帝的野心。
但是,其实他还真冤枉我了,虽然我这人贪财好色,但是我对当皇帝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是说我这人有多清高,有多虚伪,怎么说咱们也是吃过见过的人了,这年头,当了皇帝又如何?
每天数数钱,在皇宫里走走,串串后宫?
但是投入和产出太不成正比了,每日需要管理的政务有一大堆,我哪还有时间玩乐,哪还有时间陪老婆孩子?
“土地!粮食!是保证天下安定的根本,有了粮食,人们才能安居乐业,才能保证军队供给,才能保障社会不会产生动荡。”我如是说。
我自有我的构想:一个“公平、平等的法治社会”,一个“私狗娃儿产神圣不可侵犯。”
、“宪法高于皇权”的社会。
这些想法在此时,随便抛出一条都太过惊世骇俗,我担心莫三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暂时没有跟他说。
不过我相信,作为社会最底层的商人,一定也有想要改变自己社会地位的理想,而这个理想则是要我慢慢为他灌输的。
而动乱的年代正是变革的最好时机,我要将这个理想亲自贯彻,到时候,即便江南江北对立,以先进的思想去结束陈旧腐败的统治,看似也将是水到渠成的了。
莫三也是个极聪明的人,也是一个极为圆滑的人,他心中一边默记,一边说道:“嗯,大哥这辈子最服的就是三弟你这长远的眼光,你为了天下百姓,能够有这种决心,大哥自然也要向你看齐。”
“呵呵……我与君共勉。”
我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真诚,我想起当年事,却真是年少轻狂,当年汉水江边走马章台,又几曾想过如今我们也会成为,几乎可以改变天下大势格局的新势力。
腊月二十三,进了年关,我们一家人团坐在洛阳吃了顿年饭。
今年变化是,添了五个小家伙,还有柯公公、冯铁匠和我们一起过年,少了郭伯伯和小龙女、满满丫头。
家国皆有巨变,悲喜最甚的当是柯公公,有一个亲人离自己而去,同时还是白头人送黑人,这种悲痛,我这个年纪的人是很难理解的。
喜的是,中原恢复在望,驱除鞑虏是他毕生的理想,只要是汉人的江山,姓不姓宋他却是不管。
现在他也算孙儿满堂了,看到了郭靖的一双小儿女茁壮成长,不到一岁,就能咿咿呀呀的喊他公公了,喜得他合不拢嘴来。
芙儿也有了女儿,蕊婷丫头眉眼间依稀似我,小嘴儿和下巴却有她外婆的模子,说是我们的孩子,只怕信的人更多一些。
芙儿那天之后也没有再问我那件事,但是她眼神中多了一些忧郁,让我几次都忍不住想向她坦诚其事,但是却还是忍住了。
大家高高兴兴的吃了顿团圆饭,冯师叔腿脚见好,因为还在恢复期间,给他贴了禁酒令,他也只能看着柯公公喝。
柯公公三蒸的曲酒他喝了一斤多,牛劲上来谁劝了也不听,没醉死就算是好的……
找家人送走了他俩。
因为还有公事要处理,我吩咐妻子们回“屋”等我。
所谓的“屋”是我们攻破南阳之时,缴获的一顶奢华的厚绒毡帐。
蓉儿是识货的,知道这是蒙古最高等级的毡帐,仅次于可汗的金帐。
帐幕能容纳二三十人,其内部装饰华美,不但有雕梁画栋,最为珍贵的是地上铺的地毯,都是漠北最为凶猛的白熊的皮毛。
用熊皮铺满一个几十见方的大帐,岂可谓不奢华?
这熊皮不但抚摸上去细腻柔软,而且冬天保暖效果也极佳,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没人敢和我争了。
而今,我的宝贝儿们身体都见大好,所以趁着今天高兴,我们就玩闹一晚,但也不是开荒淫的无遮大会,只不过大家可以在一起躺着、坐着,过年好好亲近下。
我抱了一坛子酒进了书房,看到有两个人坐在阴暗处,我叫了声:“爹,您来了?”
那个高大的汉子从角落中走出,却是欧阳锋。
那晚在慎县,他将我打伤,却见我没有怨他的意思,人老多情的他记得我几个月对他的孝顺,也再下不了手了。
只是跟我说,他还有事要办,与我定了一年之约,却不想他晚了八个月才来。
另一个人出来,我却是吃了一惊,来人却是完颜萍……“你们?”我放下酒坛子问道,我怕一个不留神把酒洒了。
“你干娘……”欧阳锋平静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