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响动,张管家捧着半尺厚的账册迈过门槛
“给侯爷、夫人请安,库房已清点完毕。”他微弯着腰身,看到一旁的林氏顿了顿,“账册我也拿来了。”
芳云上前接过放到了姜隐手边的案几上。
“这么多啊。”她指尖划过账册,随意翻了翻,只觉得有些头大。
侯府水深,这一大家子怕是不好管啊。
林氏见状上前一步,鬓边流苏簌簌作响:“夫人若不弃,妾身愿为夫人分忧……”
早前听说姜家主君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官阶,姜隐又是骄蛮名声在外,又见她一副苦恼的模样,林氏直觉认为姜隐没那本事管侯府这么大个家。
她在余佑安和崔太夫人跟前做小伏底了多年,机会终于来了。
“我嫌弃。”姜隐白了她一眼,“你想替我分什么忧?忘了我方才的话了?”
她转头望向始终沉默的余佑安:“想来侯爷以前在漠北杀敌时,应该也不会让战马与耕牛同槽而食吧?”
她倒不知林氏的胃口有这么大,不只要人还想要权,也不晓得是谁给她的信心,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
“夫人,妾身只是怕夫人初来侯府,有……”林氏赔着笑,染着丹蔻的指甲重重掐着掌心肉,目光扫过一旁的男人,心下越沉。
“既然林姨娘这么闲,”姜隐突然笑出声,“翠儿,取《女诫》来给林姨娘。”
“明日开始,劳烦林姨娘每日抄十页让人送来,若错一个字,月例减半,顺便我们也好好核一核西跨院的账目。”
林氏不敢辩解,她西跨院的账目要真查出来,还不得被揪出许多事来,这哑巴亏她只能硬生生地咽下了,自然也不敢再开口,随后被姜隐打发了。
林氏好打发,但身侧的余佑安就有些难了。
姜隐干脆将他晾着,只与李管事问了铺子田庄的事儿,又问了几处账目上的事,没想到他就是坐着不走。
“侯爷要在我这里用午饭?”末了,她先忍不住开了口,“只怕我院里的菜不合您的胃口。”
外头阳光正好,照得屋内也暖和不少,若是身边没有这个冰茬子就更好了。
余佑安起身,掀起一阵略带些铁锈味的寒风:“宣哥儿还是留在松鹤堂吧。”
“求之不得。”姜隐笑笑,她一个大姑娘家的,原本还在头疼怎么照料余承宣呢,他不放心她,她还乐得自在。
“养孩子可不是养阿狗阿猫,要是不小心养歪了,侯爷的斩马刀怕是要落我脖子上了。”
余佑安未搭话,怔怔看了她好一会儿,转头离开了。
翌日醒来,姜隐还是有些犯迷糊,愣了一会儿才在芳云和翠儿的服侍下起身洗漱。
崔太夫人昨日也说了,她不讲究那些虚礼,叫她不用每天一大早便去请安,隔三岔五料理完侯府的事去陪她说说话就行。
但今日不同,明日她要回门,无论如何都要过去一趟的。可也不能去太早,免得让崔太夫人以为她上赶子行虚礼,日后去晚了,便显得不实诚了。
于是,姜隐用过早饭干脆处理起府中杂事。
说杂也确实很杂,无外乎各院各位主子的日常开销,礼节往来等等事宜,姜隐一旦将自己放在了只是余佑安夫人的身份里,反而觉得更容易放开手脚了。
该花的花,该省的省,送礼也按着对方的身份来,不越矩便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处理完杂事,看着时辰还早,姜隐扫了眼手边的点心,皱了皱眉头,随后依桌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