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西坠,青石板路上,偶尔有挑着货的小贩经过,打量着一行人。
姜隐的目光一直落在前方晃动的犬尾上,绣鞋碾过碎石时发出细碎的声音。
突然,黑宝停下了,像是失去了目标,鼻尖贴着地砖急促抽动着。
她的心瞬间提起,转头看向身侧的余佑安,他同样面色凝重,死死地盯着黑宝。
黑宝趴了下来,而后冲着姜隐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姜隐闭了闭眼,长叹了口气,提步上前,蹲身摸着它的脑袋,指尖陷入了蓬松的毛发中:“黑宝,你做得很好。”
将牵绳拿了回来,她无声看向余佑安,到了此时,她也没法子了。
余佑安看着四周,沉声道:“此处道宽,想来他们是用了马车,我们分头追。”
他走到她跟前,看见她眼尾泛红却仍强撑的模样,不由喉结动了动,解下披风为她系上:“我让何林先送你回府,宣哥儿我定带他回来。”
她冰冷的手指按住他手腕,摇摇头:“让何林跟着你。”
他点点头,带着众人快步往前,脚步声碾碎了暮色的安宁。
姜隐站在原地看着烟尘消散的地方,期盼着他能将宣哥儿平安带回。
她带着护院打算回姜府,没找出这个内应,无人给她个说法,她绝不善罢甘休。
出了巷子又换到了另一条道,虽不是街市,但有挑着担的货郎走走停停,还有些小贩占了闭门的铺面前的位置摆摊,隐隐有种小街市的感觉。
姜隐牵着黑宝,旁人见状纷纷避让,生怕不留神被咬个血窟窿。
“滚!”
一道大喝声突兀地响起,姜隐只觉得被人撞到了腰侧,身子一歪就是一个踉跄,左脚一别,随之脚踝处便传来阵阵胀痛。
“少夫人。”护院上前伸手欲扶,但在看到仍往姜隐怀里钻的乞丐,只得先一把扯开了他。
姜隐稳住身形,冲着护院摆摆手。
“呦,对不住了,我只是想赶这个小乞丐走,没想到冲撞了这位夫人,还请见谅。”方才大声呵斥让小乞儿滚的小摊主,见因自己推搡的举动,令姜隐受了冲撞,连忙上前致歉。
姜隐站定,看着男子摇了摇头,而后去看一直在护院手中挣扎的小乞丐。
这是个约莫五六岁年纪的孩子,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酸腐的馊味,只那双从污浊中透露出来的眼睛,与宣哥儿一样水灵。
“你没伤着吧。”明明她自个儿的腿还一阵阵抽痛着,但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小娃儿,她就是说不出一句重话了,甚至眼眶热热的。
如果她的宣哥儿找不回来,会不会也……
不,不会的,那些人大费周折地打地道将宣哥儿抢走,绝对不会只让他去做乞儿的,她不能慌。
“这位夫人,我饿。”那孩子突然抓住她的手乞求起来。
姜隐正要说话,突然察觉到掌心之中被塞了什么,看着神色有些紧张的孩子,她只是让护院给他一些碎银子,而她默默握紧了掌心中的东西。
护院从怀里掏银子给小乞儿,姜隐便趁此时机,转身借着店门口的灯笼昏黄的光线,看向手心,发现是个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城南十井巷望月楼,独来。”
她忽地攥紧拳手,连带着将纸团又揉成了一团,这边小乞儿拿了护院给的铜板,拔腿就跑。
“少夫人,您没事吧。”
姜隐摇摇头,心事重重地继续往前走,手里的牵绳和纸团都被攥得死死的。